殷溶小时候过的尤其艰难,连习字都是后来姜妱断断续续给教完的,当然也没学过什么权谋算计帝王心计,却偏偏能在骤然登上皇位并且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无师自通的懂得了这一切,除了天赋异禀,估计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了。
见姜妱面露讶色,殷溶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姜妱顿了一下,弯唇道:“只是听你说‘犹豫’二字便觉得有些耳生。”
殷溶歪了歪头。
他困惑的样子估计只有看在姜妱眼中才有几分可爱,她伸手把他稍带卷曲的鬓顺道了耳后,继续道:“你不常犹豫的,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对于朝政缺少该有的慎重……”
她这样说,使得殷溶有些惊讶,他思索了片刻,感觉到姜妱柔软的手指拂过颊侧,她正像爱抚儿女一般抚摸着他的脸。
殷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侧着头去迎合这样的抚摸,恨不得她在用力些,即便是拍他一耳光说不定都嫌力道小了。
但是姜妱不可能打他,她摸索了一圈,最后拧了拧他泛红的耳尖,便停了手。
殷溶将她将要放下的
手指抓住,重新贴在脸上,这才道:“我在你心中难道就这么英明果断么?”
姜妱“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过了片刻才止了笑意,伸手擦了擦泛红的眼尾,这才正色道:“这样说也不算错,只是,我从前总觉得你在决断时失之谨慎,过于随意了,这似乎并非一个合格的君主会做的事,但是你似乎做的不错?”
殷溶换了个姿势,好让姜妱坐的靠下了一些,伸出臂膀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自然舒适的靠在了自己的肩窝,接着慢慢道:“因为我也在改呀。”
殷溶没有什么惊讶的语气说明他默认了姜妱之前“过于随意”的说法:“说老实话,阿姐,你觉得什么会让我改变呢?”
姜妱沉默了许久,直到殷溶耐不住捏了捏她的肩膀催促,才慢吞吞道:“总觉得这样回答有些过分自大了——你难道是想说其中有我的缘故么?”
“当然。”殷溶温和亲昵的肯定了她的答案,补充道:“还有骄骄,我过去年轻,总觉得你是姐姐,我无论如何能陪伴你一辈子,我俩在一处,谁也不能越过我伤害你,等我们死去,谁管身后会是什么状况,秦国晋国魏国谁胜谁负还能影响我们分毫么?
但后来有了骄骄,她渐渐长大,对于这个国家的感情比我深得多,她渴望掌控它并且做出一番事业——我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这个国家当作用过就可以丢弃的玩具,至少这个玩具将来为咱们的女儿所有,它起码要完整。再后来,你回来了,又年轻了好多……不出意外,我可能……要比你先走几年,若还像以前一样不管身后事,那可不行啊。”
姜妱没想到殷溶现在正值壮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身后事了,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竟然惊觉这个男人在更成熟更稳定的同时,几乎看不到年少时意气张狂的影子。
她不知道该对这番话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说是震惊,那不至于,说是感动,却又不完整。
最后她抿了抿嘴,有些局促的转移了话题:“你、你之前说犹豫,是在犹豫什么?”
殷溶听出了她的情绪,不禁轻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继续道:“现在战事的顺利与晋国迟缓的反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