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心,碎了一地。
赵震山缓缓道:“荷花,我记得,在十几年前那个晚上,你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有谁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就当面给他一杯忏悔的毒酒,让他在地狱中忏悔一辈子。现在,我心甘情愿下地狱!”
夏荷花颤抖道:“你终于还记得这句话,这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也是对你最好的评价。”
河依柳惊道:“你真的在酒里下了毒?!你的手法好快,我竟然没看出来!”
夏荷花一笑,一张宣纸脸被泪水洇出一幅抽象画:“当我端起两杯酒后,这两杯酒就成了毒酒,这种毒是从无数个蝎王刺鳌中提取的,剧毒无比,三分钟内便可以毒死一头大公猪。”
哗啦!
赵震山顿觉天旋地转,像一只空麻袋瘪在地上。
宋雪燕慌了,扑上去搬起赵震山上半身,泣道:“震山,干嘛这么傻,这都是我的错,不如让我替你死,也好让我得以心安啊。”
“夫人,拜托你一件事,你可答应?”夏荷花端着自己的一杯酒对宋雪燕道。
“什么事?”宋雪燕抬头问。
“你答应我要一辈子照顾好碧微,你能做到么?”夏荷花道完,两行热泪便滚滚而落。
在场人霎时都听明白了夏荷花的话,只有碧微一脸惘然地看着娘,她不是不懂事,而是精神已经失常。
“你手中的这杯毒酒,你打算喝下去?”河依柳轻声问道。
“河依柳,我知道你想阻止我,但请你尊重我。多情自古伤离别,饮一杯毒酒,自然是一种解脱。”夏荷花将酒杯紧紧握在手心里,决不让河依柳夺去。
“荷花姐,我明白你决心已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碧微的!”宋雪燕抹了一把泪,朝夏荷花点点头。
河依柳规劝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喝下毒酒,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杀你,尤其是当着女儿的面杀一个母亲。本来最想杀你的是陈寡妇,因为你杀害了她最亲近、最温暖的男人,她有一百个理由杀了你,但她放弃了,独身离开江湖,去天涯海角寻觅自己的后半余生。你可以效仿她,远走高飞,母女重新开始生活。”
夏荷花泣中有乐,苦中带涩:“经历了这些风雨之事,陈寡妇已然超脱,值得喜贺,我真是既愧疚她,又羡慕她。但是,我之所以执意要饮干这杯毒酒,不是为了杀人偿命,而是为了与昨日诀别,这已非江湖中事,因为我太痴情了!”
夏荷花道完,一仰脖子,将手中一杯毒酒饮下。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夫人,你答应过我,一定要照顾好碧微!”
啪啦——!
夏荷花手中酒杯跌碎在地。
与赵震山的心碎在一起,不可收拾。
河依柳闭上眼,把牙齿咬的紧紧的。他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心里在流血,不是为了夏荷花和赵震山的死,而是为了碧微的活。
赵震山与夏荷花临死的时候,正值屋中一盏油灯断了油。
人死如灯灭,此话一点不假。
河依柳与大总管曹义一起,将赵府中今晚之事一切都安排妥当,便沉重地跨出了赵府大门。
又有人死在河依柳的面前,却不是河依柳亲手杀的。
他们没有死于江湖,而是死于心海。
此晚,晓风残月,冷落清秋。
背后,还断断续续地传来碧微几声歇斯底里的嚎啕:
娘!娘——!
凄苦凄苦,一如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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