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所出来后,时绰让助理宋温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上了立交桥。
现在不是晚高峰,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又因为他憋着的那口气,被缩短到了十几分钟。
八点半整。
车子稳稳停到酒店楼下。
长指已经摸上车门门把,可突然,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停得很突兀,亦如他鬼使神差跑到这里来一样。
代表理智的神经终于后知后觉地冒出来,小声地告诉他,她可能已经睡了,而且应该不想看见他,自己现在这么找上去很不礼貌。
刚打算认同,又立马跑出来另一道声音。
——可如果不去问清楚,你甘心吗?
——如果今天晚上不见她一面,你肯定睡不着吧!
是了,他不甘心。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她以一句“需要冷静”拖进了黑名单。
深吸一口气,他收回了手,又默默去拿堆在储物盒里的糖。
从水果糖到奶糖。
五颜六色,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储物盒。
他不抽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思考事情需要吃糖的习惯。平时看不出来,但当这个事情足够严峻时,就需要一些外在刺激了。
圆滚滚的奶糖被咬进齿间,浓厚的奶香味弥漫开来,混着淡淡的巧克力甜。他偏头,视线顺着耸立的酒店大楼一层层数上去,最后在六楼停下。
看不见光亮,可能真的已经睡了吧。
理性与感性又同时跑出来,一个期期艾艾地说“人家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肯定是认真考虑过的,他应该尊重人家”。
另一个则是一边揪着理性的耳朵一边说“能不能别装模作样,你明明就很想去问”。
被吵得脑袋疼,他开门、下车,朝酒店大门的反方向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到江边,他站在沉甸甸的铁锁链后面,风裹着尘土的气息,将衣摆吹得乱晃。
附近的小公园周围有一座大学,每到夜晚,除了会聚集一堆翩翩起舞的阿姨,还有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
他们还有个特点。
成双成对。
视线一转,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摊。
摊主是正是一对大学生情侣。
他们穿着款式相同的外套,脸上的笑容稚嫩又单纯,站在原地时不时冲路过的人宣传一二,但很快,注意力又会回到对方的身上。
不由自主的,他竟然想起了时泽。
他们在大学时期谈过恋爱,跟那对小情侣是差不多的年纪,那,会不会也有着差不多的笑容,以及差不多的氛围?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觉得这是在自找苦吃。
又盯着江面看了会儿,他还是没忍住,解锁了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嘟……嘟……嘟……”
连着响了好几下,对方久久没有动静。
就当时绰准备放弃时,听筒里突然传来声音。
“喂?”
声音沙哑困倦,好像还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