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杨显佑背后冰凉,萧朔易了容,他看不出此人长相,却认得萧朔的声音:“你哪里来的黄道令?”
杨显佑忽然回神,一把抓起那块令牌,飞快摸索着上面的暗刻星位。
他于战事一道本就不擅长,无非眼下可用之人实在不多,奉令来朔州城与金人接洽罢了,心思到底都还在京中风波上。
上兵伐谋,其下攻城。若是襄王肯听他的,不避退到这偏僻北疆,以试霜堂所笼络挟制的势力,精心谋划暗中策反,趁着鹬蚌相争,未必不能再从中谋得出头处。
可本该在京城与皇上针锋相对的萧朔,竟当真来了北疆,手里还拿着黄道使的令牌!
杨显佑细细摸索,脸色彻底苍白下来:“破军,破军……”
破军,天冲位。
商恪。
商恪死在了萧朔手里,故而被夺了这块令牌?可令牌内暗藏的毒针却分明还没被启用过,商恪还活着……萧朔会是从他手里拿到的这块令牌么?如何拿到的,除了令牌可还拿到了别的?
如今商恪奉命留在京城,整合试霜堂与朝中势力,倘若连此人都被萧朔与云琅收服……
“杀了他!”
杨显佑转向金人统制,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压不住恐惧:“这是中原王朝的皇室血脉,是那个叫你们北疆闻风丧胆的端王的儿子!他如今回来了,还带了你们最恐惧的人,不只是为我们,更要先同你们清算……”
“杀了他!”杨显佑嗓音嘶哑,“不杀了他,我们早晚都要死!”
“阁下这话编得离奇。”
萧朔道:“我若是端王之子,岂不正该与当今朝廷有不共戴天之血仇,还来替朝廷打仗?”
杨显佑叫他诘住,一时语塞:“你——”
“若论身份,在下更有一问。”
萧朔视线落在他身上,敛去眼底冰寒:“杨阁老要在朔州城开的试霜堂,在别处也有,我也烧过几家、拆过两三处。”
“试霜堂所执学说,分明将北疆诸部族斥为‘蛮夷’、‘未开化之民’,言其不足为惧,纵有乱我者,以纵横手段引之自相残杀便是了。”
萧朔缓缓道:“杨阁老在朝中尚有官职,享大学士供养。却不辞辛劳,冒充襄王所部来这朔州城内,是为了所谓‘纵横手段’么?”
杨显佑见了商恪的令牌,心中方寸已乱。眼看那金人统制听了这一句,看向自己的视线里杀意暴涨,更觉喉间泛寒,怔坐在座椅上。
金人统制阴沉沉盯着他:“你还有何说法,莫非他说得都是真的不成?”
“统制明察……不论他如何巧言伪饰,此时当真不便出城。”
杨显佑攥了掌心冷汗,低声道:“朔方军以逸待劳,近来又有马匹补充,拐子马……拐子马不是对手,此时出城自寻死路。这几人是中原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