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寻找之际,突然半路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苏月七的脚踝,苏月七心头一惊,重心一个不稳,猛地向前扑了去,肚子重重的与地面发生了撞击,她还来不及叫疼,下身便传来一股热流,不一会儿,那热流便染红了她的裤管
那一刻,世界突然一片死寂,面前慌乱的人她全数看不见,只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而又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想想,地震发生那日,她在即将要接触到地面之时,楚廉险险的搂上了她的腰身,她和她腹中的孩儿才得以幸免于难,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这般幸运。
事情发生那日,楚廉在废墟上听到苏月七流产的消息,当即便踉跄了一下。传话的人话才说到一半,他人已急急的往回赶去。
在灾后条件好不了太多的楚府大院里,楚廉看到床上躺着的,毫无血色的苏月七,心中痛极,却一时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无声的上前抚了抚她的头,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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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七一直能忍着没有落泪,却在看到楚廉的刹那,脆弱到无以复加,眼泪哗哗往下掉。
&ldo;月七,我来晚了。&rdo;楚廉见不得苏月七落泪的样子,跟着湿了眼眶,只是,眼泪才刚涌上来就被他生生憋了回去,憋到鼻子那里生疼。
&ldo;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的,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的&rdo;苏月七后悔莫及,低声的念着这一句。
&ldo;嘘,或许是我们的孩子不忍来到这个悲惨的世界,我们再给他一些时间,你只管养好身子,等着他下次再来。&rdo;楚廉柔声哄着,不让苏月七再一味的自责。
苏月七闻言闭了嘴,憋回已经到嘴边的话,只是眼泪依然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月城的条件不好,楚廉思量一番,决定将苏月七送往花城休养,因花城里月城最远,受灾情况相对而言没那么严重,加之懂医术的韩夫人也在那儿,对苏月七身体的调养有帮助。
整装从水路出发那日,苏月七惨白着一张脸望着楚廉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就空了一块。
人们需要他,她岂会不知,而她的需要,好像只能顺理成章的退居第二,如此方能显得懂事而得体。
穿行出好长一段距离,苏月七回头望了望那片废墟,再望一望粼粼波光的水面,心中累极。
她真的累了,什么家国大事,什么乱世变革,与她何干,她连自己的过去都没办法完完整整拥有,总觉得身后的退路,只有万丈悬崖,而眼前的生活又有些虚无缥缈,不够真实。
苏月七左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闪过一丝痛色。扶着船檐的右手,指节渐渐发白。她的呼吸也开始明显起伏,她心里发慌,没着没落的感觉,拼命撕扯着她,让她好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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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夫人,该喝药了。&rdo;苏月七如往常一般吃了早膳,便见灵越亦如往常端了药碗进来。
苏月七点点头接过碗,一仰头全数倒进嘴里,放下碗的同时,对递蜜饯给她的灵越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继续记录她在这里遇到的事。
只见她在纸上写到:&ldo;我画好图纸,差人去铁匠铺定制了几个烧烤炉和串肉的铁叉,又派了人去采买足够的黑炭,准备给牧心过个不一样的生辰&rdo;
苏月七日日这般伏案疾笔写东西,灵越日日劝说其休息未果,心里着急。
&ldo;夫人,我知道您与公子分开心里难过,想必您是心系月城,日日这么默写经文祈祷,可是您也要注意身子,灵越只恨自己不识字,恨不得能替夫人做了这些事&rdo;灵越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
苏月七听到此番话,抬起头来,迎上一脸焦急的灵越,心里生出些惭愧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出些安慰的话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激的看了灵越两眼,然后随便寻了个由头将灵越打发出去,她只想静静的记下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急什么。
灵越出门去买东西,心里实在担心自家夫人,于是径直往韩医馆的方向走去。
苏月七自灵越走后,继续奋笔疾书,她在纸上写到:&ldo;那时就在想,怕是这真正的苏月七与楚廉原本郎情妾意,倒是自己占了这身子,棒打了鸳鸯去。当时多想告诉楚廉,自己叫做苏文文,而并非他口中的月七,想来那时对他便已是心动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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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七只觉有些渴了,才搁下笔站起身来去桌边寻水喝,壶里的水只倒出一杯,她喝下还觉得口中干渴得紧,正想唤灵越帮自己加点水,突然想起来,刚自己已经将人家给打发出去了。她咧嘴苦笑一阵,捧着水壶准备自己去加水。
踏出屋子,她觉得有点恍惚,脑子里像老旧电视机,转台寻不到信号,画面都是一片雪花状,兀自的滋滋响着,就这么一直响着。
加完水出来,苏月七走了几步,突然定住不动了,她转头,视线越过房顶看向后山的山尖。她就这么盯着那片绿色看了一阵儿,然后突然原地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朝门口走去。
苏月七边走边回忆着上次自己这般心血来潮想去客栈后面的小山上走走时,身边跟着的尚有其他人。
&ldo;空气真好,天气也好。&rdo;苏月七学着灵越当时的语气,在心里跟自己说,却没有了当日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