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迟看了眼正哇哇大哭的孩子,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肥手到处乱挥,让人忍不住想要捏在手里玩。他的眼神一下子温柔下来,静心道:“这孩子得了什么病?”
女子一愣,方才情急之下随口胡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记在心上了。回头不安地看了眼自家男人,左顾右盼,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得了风寒,这两日一直哭闹得紧……”
“原来如此。”叶昔迟摸了摸下巴,取出两张银票来,塞到了女子的手里,“这里有两百两银票,就算是我给孩子的,你去兑散了给孩子看病,剩下的等他长大了就送他去书院念书,应该也是够的。”
女子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竟有些说不上话来。她身旁的男人看到之后,眼睛也是一亮。薄娘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唇边勾起了一个冷笑。
“公……公子……这些银票我们不能收……”过了好半天,女子才颤着声音道。
“我有说是给你们的吗?”叶昔迟挑眉反问。
“可是……”女子很为难。
沈凝烟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见孩子不哭了,正睁着一对大眼睛滴溜溜地朝她望着,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孩子肉鼓鼓的脸颊,也笑了,“不要可是了,赶快带他去看病吧,还有你膝盖上的伤,也去让大夫清理一下。至于他……”居然敢打她都舍不得打的人!沈凝烟轻哼一声,“让他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又回到叶昔迟身边,心疼地望着他的嘴角。
叶昔迟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走吧。”
待二人走近,薄娘不解道:“为何要帮他们?”
叶昔迟淡声道:“那个男人在他妻子追上的时候仍回头望了几眼,可见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矛盾的。或许正如他妻子所言,他们只是太穷了,他才不得已而为之。”
薄娘一针见血道:“难道你真的相信他妻子说的话吗?”
叶昔迟回头看着二人,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搀着妻子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询问着什么,他的妻子点点头,唇边满是幸福的笑意。
半晌,叶昔迟轻声道:“我信或不信都不能证明什么,只要他的妻子愿意相信他便已足以。”
“你就不怕他又会偷了银票去赌?”两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了素不相识的人,薄娘心里对叶昔迟也是有几分佩服的。
叶昔迟缓缓地摇头,从容道:“他不会的。”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若是此刻让薄娘发现,他们的交易就真的失败了。
薄娘也不知信不信,“不早了,被这事一耽搁,今日只怕是坐不到游船了。”她往前走了两步,顿了顿,又道,“我再给你们三日,三日之后再来这里,若那个男人真的愿意好好照顾妻儿,不再去赌了,我便履行承诺,将忆仙坊卖给你们。”
三日之期一晃而过,这附近住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叶昔迟等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户人家。
三人站在一棵大树下,隔着竹篱笆围成的院子往里望去,女子正抱着孩子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来回逗弄,眉眼含笑。屋子里男人的身影时不时地从门口经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半盏茶的功夫之后,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跪在女子身旁与她一块儿逗弄着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看着这样的画面,薄娘的眼前仿佛产生了错觉,一瞬间,她心里不禁在想,若是当年她的爹没有将她娘卖到青楼,待她出生之后,他们一家是否也像眼前的一家人这样呢?
结果已见,叶昔迟知薄娘不会食言,便提议道:“上次因为此事耽搁了,不如我们今日去游湖吧?”
薄娘看了看天色,“今日也不早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叶昔迟含笑着打断,“这你大可以放心,船只昨日我已找人订好,现在去可是正正好。”
沈凝烟想去玩已经想了好多天了,见叶昔迟开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是一个书生打扮,只得努力地尽着一个书生的本份,跟在他们身边,慢悠悠地往码头走去。
今日天气很好,日头虽大,但却不是很烈,正适合出游。微风吹在脸上,暖洋洋地让坐在船头的沈凝烟忍不住微眯起眼睛,一脸陶醉。
叶昔迟正坐在船舱里作画,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叶昔迟的侧脸。他正专注地看着纸张,握着毛笔的右手灵活地移动着。
沈凝烟从前就很喜欢看着他作画,特别是在知道她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那幅画是出自叶昔迟之手之后,心里更是有种隐隐的自豪。她喜欢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连画画都会。唯一不足之处可能就是不会武功吧,不过这也不要紧,她会就行,遇到危险,她可以保护他。
沈凝烟刚想过去,却见薄娘先她一步坐到叶昔迟身边,撑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画,半晌,笑道:“叶公子画的可是心上人?”
叶昔迟笑了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轻声道:“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薄娘不加掩饰地赞叹道:“画得真好。”
叶昔迟见她很有兴趣,不由放下了笔,将画好的纸收了起来,问道:“你想试试吗?”
薄娘缩了缩肩膀,不好意思道:“我……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