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才太子的话,又让他望而却步。
——要知道,他在自己父亲那里保持的人设,一直都是文弱书生呀。
让一个文弱书生带一堆血淋淋的兔子或鸽子回去,说是自己的猎物,他怕不是想死。
什么,你说可以忽悠亲爹?
别闹!
禁宫里虽然到处都是秘密,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是真正的秘密。
他爹严郎中又是天子的新宠,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巴结套近乎呢。
严谨绝对相信,自己在东宫的一举一动,不必自己亲爹刻意打听,自然就会有人往他耳朵里传。
因而,拿这种事情忽悠亲爹,怕不是嫌自己死得太好看。
偏这时候,太子还一脸不解地问:“严卿,你怎么不去呀?再晚一会儿,他们俩就要打完了。”
“臣……自幼喜文厌武,怕是要扫了殿下的兴了。”
这句话,严谨说得十分艰难,内心简直痛苦不堪。
——我到底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见他眉目间流露出纠结之色,太子心中暗笑。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纵然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忍受的。
想到自己一身的糟心事,太子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就给了他个台阶。
“孤就只有你们三个伴读,他们俩都是在校场上才撒欢的。你再怎么喜文厌武,也不能不合群呀。”
严谨眼睛一亮,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臣也该练练武?”
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掉进瓜子盘里的仓鼠,太子不禁失笑,点头道:“不错。就像傅卿说的那样,就算爱读书,也得有强健的体魄支撑。若不然,读书再好,身体不好,也不能为陛下分忧呀。”
这绝对是傅棠为自己喜武厌文找的借口。
但此时此刻,严谨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有道理的话了。
“傅兄高见呀!”
他对傅棠刮目相看。
太子欣慰道:“你与傅卿一同侍奉孤,日后也是同朝为官,彼此更该和睦才是。”
严谨立刻拱手应道:“殿下教训的是。”
“孤非是强硬要求你,你与傅卿处得久了便知晓了。他虽然读书不成,但性子豁达,世事洞明,且一诺千金,是一个可结交的朋友。”
严谨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猛然一惊,突然反应了过来。
——似乎、好像、可能、大概,太子殿下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学无术,狂悖无礼呀。
非但如此,只怕同龄人中,论心智、论城府,都没几个能及得上这位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