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举起臂膊护住脑袋,知道这样没多大用处,但总好过脑浆溅自己一身的形象要好。
一声炸响让我停止了思考,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近距离面对闪电,对人的震撼太大了。等我晃花的眼睛重新找到焦距时,身边少了个活人,多了个浑身焦黑冒烟的死人。
校长就这么倒在天台上,被闪电劈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站这么近,闪电没劈到我,而劈到了他吗?
因为他拿的钢管,准备朝我的脑袋挥上来,而我在情急之下,一手挡头,另一只手,死死扶在天台边缘,那里不知是谁扔了一大块崭新的橡皮胶垫。
第44章
回到校长办公室,蒙已经断气了,看似柔软无骨的身体就在临死的前一刻,硬是把脑门冒青烟的男子活活缠死,就在我进门的一霎那,那男人抬在半空中挣扎的手,颓然落地。
有种奇妙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荡,有股说不出来的气正从顺着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流走,站了会,在睁眼,突然觉得轻松许多,心情也似乎明朗起来。难道这就是诅咒退散的滋味吗?
蒙的身体已经从男子的脖子上慢慢松滑。人在死后,身体先是柔软,再变僵硬,然后出现尸斑,蒙终究是人的,人的死法。
把蒙的身体放好,脚给她弄直,腰也给她弄正,这样躺在地上就更像个人了。只是她右眼大睁,左眼珠里还插着一只香,香竟然还诡异地燃着,屡屡的轻烟扶摇直上,因为我的动作,左右摇摆起来。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看到手持枪械鱼贯而入的警察,我以为我完了,身边倒着一个妖怪和一个死人,屋顶还有一个被雷劈死的。意外的是,我竟然没事。那群警察仿佛没看到我一样,还觉得我站在那儿碍事,于是,我就这么从他们眼前一步一步,走离犯罪现场。
临走前,蹲下身,轻轻抚闭蒙怒睁地右眼,眼睛闭上了,只一下子,那支香也灭了,也似有生命一样,从中间断开,掉到了地毯上。蒙走的很安详,至少她在死后不在像一条蛇,她的脸终于被人看到,身体也终于舒展开,嘴角还带着微笑。
我想,如果蒙现在还能开口的话,一定会说:&ldo;好了……好了……阿爸……终于瞑目了……&rdo;
决定要帮阿蒙,多半缘于被她父亲感动,一个好父亲,一个爱子女的父亲,是我这一生求之不得的奢侈品。所以,我羡慕她,甚至把她的仇恨当成了自己的,幻想着,如果有个爹能这样爱我,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他老人家瞑目。
正要离开,手机突然响了,是钱帅,他刚才也有跟我同样的感觉,一股怨气从身上流走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两个都被人下了降头,蒙却偏偏要找到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来这儿的一路上蒙跟我说过的话:&lso;你身上没有怨气,很干净,但却有一股其他咒语的寒气,这股气是恶的……但是,在你的血里,有一种更强大、更恐怖的力量在压制它,只有术力强大的蛊师才闻得出来,闻到了,远远地赶过来,在你脚下俯首称臣。&rso;
蒙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了钱空,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闪了这么一下就消失了。起初我还幻想着,既然蒙是黑苗的,可以向她打听一下修的下落,结果蒙听了竟然嘶地一吐舌头,惧怕地在我背后缩起身子。
我再问她,那场水灾下黑苗民还有没有其他活口留下来,蒙瞪着血红的大眼看着我说,&ldo;你觉得,黑苗民喂的那些蛊虫,会是连大地震动都听不出来的猪吗?要是没有活口,那我是死的么?&rdo;
好吧,至少我现在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修很可能没死。看看躺在地上,蒙的那张脸。觉得,就算她练蛊练得走火入魔,变得跟蒙一样了,那也得找到她啊,关起门来,日子是我们两个过,再丑,多看两眼就习惯了,女人嘛?最重要的是会持家,做得一手好菜!
钱空的车就停在大楼外,我一眼就看到。他靠在车门旁,黑色的车,黑色的西装,在雨里哗啦啦地淋着,看到我,似乎松了口气,开了车门,冲我说:&ldo;好了……&rdo;
没想到,竟然又听到了这连个字,心中的滋味却不再是害怕,而是欣慰,蒙终于可以安息了。
&ldo;你怎么来了?&rdo;上车后,我问他。
钱空在雨夜里开车,平稳,洒脱,像支箭在水面疾驰,掀起水花老高。车内,静的出奇。
&ldo;一个老相识过世了,来看看。&rdo;钱空淡淡地说着,对着我的侧脸却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也不知怎么了,我的手就拍到了他肩上,觉着这样会让他好点:&ldo;别难过,我也一样,但是,好歹是安息了。&rdo;
想了想,又问他:&ldo;钱空,如果你弟弟,不是,如果是你至亲的人走了,你会豁出命去给他报仇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