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门缓缓地从外向里敞开,司机小跑着回到车里,发动车子便径直驶入了这隐蔽的大门之中。
视野一点点开阔,背靠山体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座古怪的建筑。
尖尖的屋顶,拱形的门窗,灰色的墙体,像座欧洲教堂,因其有三分哥特式,但细看之下,中国北方的建筑风格仍占主导,如若非要形容一下,那便是中国寺庙的底座盖上了欧洲教堂的尖顶,这不能美誉其为中西合璧,因为两种风格结合得太过生硬、毫无美感,在昏黄天色的映衬下,透出了十二分的诡异与阴森。
这座不伦不类的建筑始建于民国初年,相传有位和洋人做买卖的商贾,由于他信奉基督教,衣锦还乡后,自己绘制图纸请专门的能工巧匠修建的。
日月如梭,在某个特殊的年代里,这种大房子的主人绝大部分都被认为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资产阶级,属于被专政的对象。
主人跑了,稀奇的是,这幢宽敞的楼房却没有被附近山民占用和损毁,一直空闲着,直到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或许是偏爱这里的阴郁与闭塞,那个神秘的单位才落户于此地。
楼前生有两株银杏树,郁郁葱葱长势不衰。
楼房前面有一片空地,搭建了两排半砖半坯的平房,也许是单位的接待处和伙房。
整个院子四面土黄色的围墙显然被故意加高了,而且墙头上还插满了碎玻璃碴子,这是中国最原始的防盗手段,即便你站在远处,也只能窥得露出一半的如同教堂般尖尖的顶子。
不觉间,车子停在了一棵银杏树下,司机走在前面,二人抬着昏迷不醒的我紧随其后。
一行人朝那幢颇为阴森的楼房疾步走着,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几只乌鸦,乌鸦怪叫着盘旋在天上,一横三竖的四个人,在这空旷而寂寥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的渺小。
这个阴暗、潮湿、近乎荒诞的地方,就叫做“零号公馆”。
零公馆坐落在某某城市近郊的一个山坳里,很偏僻、很闭塞。或许正因为这里闭塞,这个单位才选择搬到了这里来。
“零公馆”三个字看似普通,其实只是个称呼,只是个代号,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名字。
零公馆确实是个神秘单位,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得知零公馆是仿效了国外某“心灵学研究会所”而组建的致力于研究“心灵学”。
心灵学也可称为超心理学,超心理学的主要观点是认为人类具有一种潜在的能力,它可以不通过正常的感官渠道而感知世界。
根据以上的概念,可以把“零公馆”解释成为——是以心灵学研究为基础,搜集、调查各种异常事件为己任,研究人类那些难以解释的超常能力、超常规现象为宗旨的神奇单位。
心灵学这一术语曾在19世纪开始流行,到20世纪60年代,全世界已有30多个国家设立了240多个心灵研究所和学会。目前,处于心灵学研究前沿的国家主要是美、英、俄、日等国,值得注意的是,前苏联在对心灵学的研究上,能排除意识形态的束缚,竟比欧美早15年以上。
零公馆,这座中西合璧得不伦不类的房子,后来被一个神秘的人选中了,这个人就是曾留学苏联,潜心研究心灵学将近二十年的一位学者。
他也是个神秘而又古怪的人,或许做研究的人都古怪,更何况他研究的还是令人十分费解的心灵学。
虽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的真实姓名,但我相信,正如几年后一位中央首长说的那样,他一个人的价值,抵得过一个野战师。
也许是形势的问题,他这个人显得有些多疑,有些胆小,有些谨慎……当然,谨慎不是胆小,但他的谨慎里似乎已经衍生出了胆小。
有一次闲聊中,他居然声称像他种人,在世界上都是有明码标价的。高的超过几十万美金,低的也得有几万。
像他这样的,不值几十万,至少也得有个十几万吧。
这就是说,只要谁把他活着诱骗或者绑架到了别的国家,至少可以得到十几万美元的奖金。重金之下保不齐就有勇夫,所以,他害怕与人交谈,害怕去危险的地方,甚至害怕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不过我觉得他的话中确实存在着极大的夸张成分,和他相处很多年之后,我也从未见过他被某个利欲熏心的歹人掳走过,他的这种心态可以用如今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自恋”,高度的自恋往往能够产生草木皆兵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