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本万念俱灰,不想再沾手情缘,此刻他却又来到……竟叫人情何以堪?
应玉听了这一番话,似懂非懂,眼却有些酸。
怀真道:&ldo;我虽敬爱三爷,可他到底跟我不是一路人,只怕相处下去,仍有许多波折,我自诩不是唐三藏,经历不得九九八十一难,只若再来一次,就断送了,且他也不是没了我就活不了的人,何必再为难彼此。&rdo;说到这里,便忙停住了,不敢再说下去。
应玉便抬手将她的肩揽住,低低安慰。
出了城,又行了一段儿,道路逐渐越发开阔,风景也好看了起来,她两人便不再说话,只从车窗上往外打量,狗娃儿就在车内走来走去,蹒跚学步。
不多时,便到了洢水河边儿,旁边有一座宅院,看收拾的也干净清慡。
骋荣叫停车,丫头们自下来安置,怀真跟应玉下车,暂去那庄园里借着歇了歇,便又出来赏花。
骋荣陪在她两人身边儿,见怀真举目看花儿,至此,脸上才透出几分欢喜烂漫的笑来,双眸也闪闪有光的,骋荣便也笑道:&ldo;如何,这儿可好呢?&rdo;
怀真道:&ldo;果然好的很,托公主的福,叫我们也受用一回儿了。&rdo;
这会子,小狗娃因见了这样新鲜的地方,便要四处撒欢,拽着应玉的手将要乱跑,应玉无法,就笑着随他玩耍去了。
怀真歪头看了会儿,不免叮嘱:&ldo;那不远处就是河,姐姐可万别叫他一个人乱走。&rdo;
应玉答应了,紧紧牵着手,便只在林子里玩耍,几个丫头仆妇陪在身后。
怀真又打量了几眼,回头身后,见那些跟随来的小厮们都在林子外头马车边儿上,其中也还有个熟悉的身影,看来竟是招财。
骋荣见她回眸打量,便道:&ldo;可是有什么吩咐?&rdo;
怀真摇头,迈步也往林中而去,骋荣随在身后,两个人四处走了会子,看尽那许多好花儿,琳琅满目,竟是满眼满心的喜欢。
只怀真因久不劳动,虽走了一会儿,双足已经有些酸了,当下便回到那林子中间,在毯子上坐了歇息,骋荣于她对面而坐,丫鬟们早在旁边生了小炉子烧水,不多时滚开了,便各自吃了一杯茶。
此刻和风徐徐,花香阵阵,又有那花瓣随风袅袅不时飘落,果然是大好春光,怀真看了一会儿,因在这般景致之中放宽心怀,把那心内郁结暂时去了,故而虽是吃的茶,却仿佛吃的是酒一样,微微地有些醺醺然。
当下便略伏在桌上,有些困倦之意。骋荣问道:&ldo;不可在这风地里睡,留神害凉。&rdo;
怀真笑说:&ldo;不碍事,这风儿也是暖暖的。&rdo;此时一身轻快,乜斜着眼,起初还能模糊看见花儿飘零,渐渐地便朦胧小睡过去。
骋荣便也不打扰,只坐在对面相陪,不多时,就见花瓣飘飘零零,竟落了她一身一头,腮上也粘了两瓣,而她脸儿微红,长睫垂落,好个慵容春睡之态。
骋荣想给她扫去,又怕惊醒了她,当下只是看着。
如此小半个时辰,那边儿狗娃疯玩回来,因又渴又饿了,应玉便抱了他回来,怀真听了声响,才惊醒了过来,茫然四顾,见身边儿是这许多人,才恍惚笑了笑,揉了揉眼睛道:&ldo;我睡着了。&rdo;
应玉道:&ldo;懒丫头,叫你来踏青,你却在这儿睡起来。&rdo;
怀真噗嗤一笑,见那茶杯中也落了两片花瓣,随风微微飘动,举起要喝,骋荣道:&ldo;已是凉了,喝了肚子疼。&rdo;举手来给她倒了,又续了一杯,怀真说声多谢,也自吃了。
狗娃儿坐在应玉怀中,略吃了两块儿小点心,又喝了水,便有些困倦,怀真忙叫拿了披风给他裹上。
正在这会儿,忽然外头有个小厮进来,在骋荣耳畔说了句什么,骋荣微微点头,就对怀真道:&ldo;有些小事,我出去看看。&rdo;
怀真问:&ldo;什么事?&rdo;
骋荣笑说:&ldo;没要紧,不必担心。&rdo;起身往外而去。
应玉跟怀真对视一眼,应玉因守着狗娃,不好乱动,怀真便随着往外,将出林子之时,听骋荣说道:&ldo;是些什么人?&rdo;
小厮道:&ldo;像是南边儿一路逃过来的,有十几个,在前面围住了一辆马车。&rdo;
骋荣公主道:&ldo;哦?&rdo;往外走了几步,亲看端倪。
怀真暗暗纳罕,忽地听身边有人道:&ldo;是几个流民,小姐不必惊慌。&rdo;
怀真回头,却见是招财,因问道:&ldo;可是因南边时疫才逃出来的流民?怎么竟来到京里地界了?&rdo;
招财道:&ldo;这些人因要逃命,无所不用其极,有人便藏在那往京畿来的船舱内,自然来的快些。&rdo;
怀真这才明白,不料招财道:&ldo;小姐手上的伤可都好了么?&rdo;
怀真见问,便伸出手来也看了眼,招财正是此意,定睛看去,见她掌心上几道红红疤痕,虽是淡了,却并不曾消退。
正在此刻,忽然听到马车上滚滚而来,怀真忙抬头看去,见一辆马车跟两匹马如疯了似的往这边奔来,身后十几个流民急急追赶,大概是赶车的看见了此处有人,便一直靠近过来,骋荣公主忙叫手下人戒备。
不多时,那马车到了跟前儿,骋荣公主喝令停车,马上的骑士已气急败坏道:&ldo;你们是哪府里的?后面那些强盗欲行不轨,快些把他们打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