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丽便问道:&ldo;你别怪我多嘴,我只是难以放心……你跟哥哥,到底……有没有什么打算?&rdo;
怀真微睁双眸,对上敏丽探询的双眸,却竟不知怎么回答好。
当日在唐府内,唐毅曾说过复合等的话,然而只因近来事多,彼此之间连相见一面儿都不得,这话竟也不知如何了。
且听敏丽的意思,唐毅并没有把这话同敏丽提起,因此怀真心头竟有些沉沉浮浮。
自从镇抚司事发之后,唐毅并不曾再去过应府,怀真自然知道他公务缠身,不得闲暇,何况应兰风认祖归宗,礼部又有一番忙碌,再加上太上皇之事,一应大礼,不可出任何纰漏,先前给各国发那讣赦书后,近来,那些距离近一些的詹民、新罗、南越等国也纷纷派了陈慰使上京,自然又有一番周旋。
何况除了礼部之事,只怕仍还有许多别的事务让他不得分神他顾。
此刻听敏丽又问,怀真心中一惊之下,便微微一笑道:&ldo;又有什么打算呢,如今这会子……兵荒马乱的,谁有心去想那些事。&rdo;
敏丽打量着她,见她脸色微白,比先前才嫁到唐府之时……更憔悴的不成个样儿,难道只是因太上皇殡天一事?敏丽从来最是怜惜她,如今更是不忍,便道:&ldo;你且听我的,不管别的如何,只对自己好一些才是正经的。&rdo;
怀真笑说:&ldo;这是自然,我何尝亏待过自个儿呢。倒是姐姐,何必叮嘱我,我又不似你这般……你只管照料好你跟小皇子罢了。&rdo;
敏丽心底本有些痛,听了她这话,又觉得笑:&ldo;怎知道是个小皇子了?&rdo;
怀真道:&ldo;我猜的便是。&rdo;
敏丽静静看她片刻,便张手过去,将怀真轻轻抱了抱,说道:&ldo;我真恨自个儿不是个男人……不然,哪里就把你空抛在这里了。&rdo;
怀真本好端端地,听了这一句,却禁不住眼眶发红,眼中就湿润了,忙举起衣袖拭去,才笑道:&ldo;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呢?&rdo;
敏丽也红着眼,闻言一笑,才将她缓缓放开。
此刻,宫女领着宝殊进来,小孩儿已经能满地乱走了,见了怀真,便上前来靠着,口中竟唤道:&ldo;舅妈。&rdo;
怀真一笑,将他揽住,却对敏丽道:&ldo;不可教世子这样唤我……若给人听了,像是什么呢?&rdo;
敏丽笑道:&ldo;是他自个儿愿意这样叫的。&rdo;因又问道:&ldo;再过两个月,小瑾儿也要一岁了,可会说话了?&rdo;
怀真笑道:&ldo;哪里就这样快了,只怕还有的等呢。&rdo;两个人又略说了会子,敏丽才放了怀真自去。
出了寝殿,太监在头前引路,便送怀真出宫去。
正转出宫道,忽抬头看见前方,殿阁之下,竟走来数人,俱是朝臣,一应鲜明服色。
然而最醒目的却是在前那人,威仪天生,宝相庄严,通身纤尘不染,双眸七情淡然,被众人簇拥当中,正往那金銮殿而去。
怀真遥遥看见,目睹那冰雪晓星似的容色,竟无端有些窒息之感。
这些日子来,虽经常出入宫中,却极少跟唐毅照面,只想不到在此不期而遇,本觉着是极熟悉亲近的人,这样远远地一眼,这种种疏隔之感,却仿佛不认得了似的。
一念意动,几乎就想走上前去,却明知不可为。
怀真只怔怔地眼望着唐毅,然而眼前风动云飞,殿阁嵯峨,他大步流星仪态潇洒,却浑然不曾看见她在此处,只仍目不斜视身端行正地,同那几名大臣拾级而上,直往金銮殿而去了。
倒是头前的小太监看见了,因笑道:&ldo;今儿唐尚书大人是领着詹民国的几个使者来拜见皇上呢……&rdo;回头时候,却见怀真垂着头,仿佛并没看见什么。
那小太监想到两人之事,当下也不言语了。
话说怀真出了宫,自乘车回府,走到半路,心中一动,思来想去良久,便吩咐道:&ldo;去唐府。&rdo;
笑荷跟夜雪在旁听了,不免诧异:和离之后,除了那一次军器局之事,这还是怀真头一次主动说要去唐府的。
只因身为皇族眷属,比寻常的官员内眷们更要尽心尽孝的,是以这段日子来,怀真同李贤淑仍按时入宫,反是唐夫人得了些闲,因担忧家中无人照料小瑾儿,便把他接去了唐府。
马车停在唐府跟前儿,怀真下车,抬头看一眼头顶那匾额,通身竟有些微微地战栗之感,门口小厮们见了她,知道今日是不同往日,都忙行礼,有人便飞奔入内,只报&ldo;永平郡主来到&rdo;。
怀真竭力自制,只做若无其事之态,缓步往内而去,一边儿微微抬眸,这昔日何等熟悉的亭台殿阁,这会子看来,心中却竟不知是何滋味。
将到内宅之时,便见唐夫人带着几个丫头迎了出来,怀真上前,还欲行礼,已经给唐夫人搀扶住了,因说道:&ldo;快进来,正好儿小瑾儿又不安分呢,只我竟有些走不开……&rdo;
怀真不解,唐夫人搀着她的手臂,因小声说道:&ldo;你进去就知道了……却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rdo;
当下便进了内宅,来至唐夫人的上房,就见有个人迎了出来,因行礼道:&ldo;见过郡主。&rdo;
怀真一看,却见跟前儿之人,竟然是林。此刻怀真还以为只是来探望唐夫人的,便忙道:&ldo;少奶奶何必多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