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长山现在见他还是有点发怯,站在一个相当的距离外含羞带愧的低头笑了:&ldo;不是,大哥,原来投日本,我那是为了活命,绝不是对你有意见。现在日本倒了,我还是跟你混,你还是我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do;
顾云章当即反问道:&ldo;那你图个什么?&rdo;
海长山知道这位大哥生性多疑,很有一点格物致知的精神,所以不再扯谎,实话实说道:&ldo;大哥,现在跑出来的队伍不只是我这一支,不少人都这附近晃荡着。要是这么散逛下去,迟早都得让人给剿了,要说凑在一起呢,还能算个力量。不过我没面子,号召不起来,你有面子,你一出头,肯定能把人引过来。打仗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对待小队伍是往死里打,没什么商量;对待大队伍是往死里拉拢,什么条件都好讲。&rdo;
说到这里,他见顾云章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一言不发,就更进一步的说道:&ldo;大哥,虽说咱们当年打过日本,可现在你看,我给满洲国带过兵,你给日本人当过把头,真让人抓住了,都能算是汉jian,说毙就给毙了。咱们先前打了那么多年仗都活下来了,如今要是死在这上面,可是太不值当了!你说呢?&rdo;
顾云章把个脑袋低到胸前,依旧是默然无语。
海长山见了他这个形象,知道他也是心乱,故而不再逼问,自己悄没声息的退出去了。
等海长山离开了,顾云章抬起头,翻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沈傲城一直坐在角落里旁听,这时候就走过来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ldo;云章。&rdo;
顾云章回头看向他,忽然一笑:&ldo;二叔。&rdo;
沈傲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眼睛:&ldo;你……不会真要带兵去吧?&rdo;
顾云章站起来,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圈,口中笑道:&ldo;怎么不真?海长山说得有理,我这样的算是汉jian呢!我不带兵,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吗?&rdo;然后他停下脚步,抬眼对着沈傲城微笑:&ldo;二叔,你放心,我没事。&rdo;
沈傲城作为一介商人,虽不是很有远见卓识,可在直觉上也感到这不是个正经法子:&ldo;云章,我看这条路不妥当。咱们还是去秦皇岛,把能到手的钱赶紧敛起来,找个地方躲一躲风头才是正经。打仗这种事情,无非是给人家当枪使唤,你看那带兵的人有几个是善终的?&rdo;
顾云章走到沈傲城面前,举动温柔的拉起他两只手:&ldo;二叔,我十八九岁的时候,有个老头子给我看相,说我是&lso;不得善始,不得善终&rso;。&rdo;
他笑吟吟的凝视着沈傲城,把话停在了这里。
沈傲城提起一口气,半晌没能落下去。
两天后,顾云章果然拉起了&ldo;南满民众自卫军&rdo;的旗号,大肆招揽了满洲国的残兵败将同附近地区的大小土匪,一时间竟也集合了上万的乌合之众。
这帮人走投无路,知道顾云章能打,当年又抗过日,所以现在就希图着能跟他拼出一条活路;而顾云章则是以这帮人为筹码,做起了东山再起的美梦!
第67章上将军长
顾云章的队伍一拉起来,虽然只是支鱼龙混杂的杂牌军,但影响立刻就传播出去了。
苏联军队在中国关外祸害了一气后,盆满钵溢的撤了回去。如今国共双方在关外打了个乱七八糟,胜负局势完全不明朗,顾云章投到哪边都是个香饽饽‐‐甚至在他按兵不动之时,两边力量就各自派人前来同他联络,许下种种美妙诺言来引他归顺。顾云章先看国民政府只给自己一个少将旅长,便不满意,有心去做一个&ldo;八路的司令&rdo;,哪知后来八路一方为了表示对顾云章的欢迎,除了热情邀请他加入中共队伍之外,还安慰他说&ldo;只要肯过来,你当初降日的历史可以一笔勾销&rdo;。
平心而论,中共这是好意,但顾云章心里有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暗地里他和沈傲城对此事嘀嘀咕咕:&ldo;不勾销又能怎么样?我活着就是为了去抗日的?满洲国三千万人当顺民,没见谁骂过他们;我几乎把命抗进深山老林了,现在可好,我成了降日的。&rdo;
沈傲城坐在房内半暖的土炕上,听了这话就苦笑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ldo;你和百姓不一样嘛,你那时候是师长,师长投降……可不就是降日么?&rdo;
顾云章站在地上歪着脑袋瞪他,脸上没甚表情,可是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暴起了青筋:&ldo;我只是想活着……凭什么别人都活着,偏我就得死?&rdo;
沈傲城见他神情不对,就挪到炕边伸手拉扯他过来:&ldo;行了行了,这个事儿就先不要想了。那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想往哪边儿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