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班长,有人在那儿埋着,你为什么说是空墓呢?
班长解释说是去年刚空的。去年这个时候,驻地政府开始迁移这片坟墓。公开说法是逢重大节日给中小学生开展个教育什么的,老往山窝里钻不太方便。于是就多方筹措资金,重建了一座新的烈士陵园,我们这儿的烈士就搬了家。这是公开的说法。私下的说法是因为前几年驻地县城接连发生了好几起震惊中央的大案,其中有个男人竟然卖起了人肉包子,搞得整个县城民心惶惑,经济萧条。无论怎么&ldo;严打&rdo;,社会治安依旧混乱。县领导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就要丢乌纱帽了。无奈之下,从香港请了个堪舆大师。大师从&ldo;香江&rdo;来到边疆,手持罗盘四处游走,说县城老出人命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这个烈士陵园的阴气太重,阴魂不散,建议县政府把陵园搬迁到一个风好水好的开阔地带。班长参加了迁移烈士遗体的义务劳动,挖开坟墓,发现好多烈士的遗体都残缺不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腿有胳膊的少了脑袋。
…………
兄弟们一致赞成我的提议,我们开始想办法走出连队大门。&ldo;防务期&rdo;内人员外出严格按照8%的比例,一个排的外出人员最多不能超过三人,哨兵当然不会允许七班的四位兄弟同时外出。如果我们强行冲出连队大门,哨兵肯定会记下我们的名字。
史迪出了个主意,要晏凡去厕所,对哨兵高喊:快来看啊,厕所有条蛇!
哨兵问,头扁不扁?
哨兵边问边向厕所奔去,我和史迪、大强乘机出了连队大门,然后在远处分散,隐蔽起来。
哨兵失望地回到岗哨,史迪藏在灌木丛捏着鼻子大声叫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哨兵听见呼救,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史迪迅速地换了个隐蔽位置。晏凡则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出来。我们四个胜利会师,然后你挤我抗、推推搡搡地喊着叫着,朝纪念碑的方向奔跑而去。
到达陵园,我发觉尽管烈士已另眠他处,此地仍充满了令人敬畏的肃穆。
墓场的通道十分干净,就像刚刚被人打扫过一样。通道两旁栽植的松柏和剑麻,苍翠葱郁。
我们分散开来,在残存墓碑上的简介里寻找各自家乡的烈士。
不大一会儿,史迪朝我喊了起来:
‐‐刘健,快过来!有老乡!
我奔了过去,把家乡烈士的简介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点了根烟,插在墓碑前,朝烈士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强和晏凡都没找到他们的老乡,向我和史迪这边走了过来。香烟在烈士墓碑前燃得特别快,缕缕烟雾打着旋儿袅袅升腾,就跟烈士天上有知似的。大强看见了,采来野花,与香烟放在一起。
史迪不高兴了,说,送花干吗?这不是刺激我们老乡的年轻心灵吗?
大强无趣了一会儿,对史迪说,我告诉你一招绝活儿吧。
史迪说,你还有绝活儿?
大强说,不听算了,不说了。
史迪说,卖什么关子啊你,快说?
大强说,就是说打仗的时候啊,通常都是要先在后方放炮,掩护前线步兵进攻。炮弹落到地上之后呢,就会把地上炸出一个坑。
史迪话,你这不废话吗,幼儿园的孩子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