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眼神暗了一下,沉默片刻,缓缓地抬手,对着陈年竖起中指。
天晃开,泛起淡淡的灰色,风轻吹。
李北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陈年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李北离开的方向,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掏出手机给陈峭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那边安静了很久。
陈年不忿:“哥,你就帮帮我吧。”
陈峭叹口气,说:“小年,你知道在后街中都分为哪两派吗?一是明哲保身,爱惜羽毛,还想活着有条路,二是不要命,不怕坐牢,无所谓人生。李北就是第二种,他在后街没人不认识,没人愿意跟他对上,最开始,他就是靠打架拼命出名。给人做过是打手,打过地下黑拳,替人收过帐,跟你完全是两个世界。不是哥不帮你,而是哥不能让你毁了自己的人生。他今天只是警告你,没带人,没带武器,下次就不一定了,甚至说难听点,他不带人,不带武器,都能让你躺床上一辈子。”
陈年不知道说什么了,握紧拳头,不甘弥漫在心里,敷衍了陈峭几句就挂断电话,转身找托人打听李北的家事。这种烂人总有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世,会是他最好的攻击,就像是死了父母的江莺。
周五放学,江莺走出校门,碰上来拿书包的许霓,肩膀被狠狠地撞过去。
江莺没吭声,走进熙攘的人群。
今天很奇怪,似乎前两天的难堪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所有人都回到从前,共同性的忽略她。
让江莺终于可以喘口气,不至于憋死。
拐过弯,靠近公交站牌的巷子口。黑衣少年靠在墙上,几乎是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往旁边撇了一眼,知道是江莺来了,脚步一跨,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默默无声地守着。
等公交车的时候。
江莺偏头去看李北,小声问:“明天的篮球赛,你来吗?”
李北无波无动地说:“不去。”
江莺问:“是有什么事吗?”
李北说:“有个比赛。”
江莺想起李北骑的摩托车,后知后觉地问:“你成年了吗?”
李北眸子闪了一下,声音没那么冷了:“早满了。”
“留过级吗?”
“嗯。”
江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再说话。公交车停下来,一部分人下车,大量的学生涌进车里。她被挤得没地方站,车一启动,身体没控制住往旁边倒去,手忙脚乱中,她的手腕被微冷的手扣紧一拉。
李北把她拽到身前,空闲的手握住扶手,视线平视前方。
江莺琥珀绿的眼睛有点茫然,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往下看,手腕还被少年紧紧的攥住,宽大的手覆盖住整个腕,冷白皮肤下的青筋突起,脊背时不时地因为公交车刹车而撞到一块,心跳慢了几拍。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李北垂着眼,眼神复杂又克制,想靠近她一点。
从夏天他坐在面包车里看见穿着一中校服,浑身透着干净的江莺出现的那一刻。
死寂灰暗没有盼头的人生出现裂痕,那道裂痕美丽又致命。
视线移至手下纤细白皙的腕上,比起他的手,江莺的要精致太多,就像是一块白玉,温润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