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呵呵看着她——李老师口中的“绿茶婊”,笑成一道弧线的眼睛下面跟着淡淡的细纹,他同李老师道别,“阿姨,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暖气和空调一起打开试试看,应该不会再跳闸了,反正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哎呀,小钱,真是谢谢你啊,你真不知道这个线路的问题愁了我多久,找个电工又乱报价,哪向你啊,又能干又实在,心还细,以后常来玩啊。”李老师待客热情,亲自送他到门口,临了了不忘嘱咐,“阿姨一会儿把小姑娘的微信发给你,你就试试,试试又不犯法。”
钱三平没搭话,只穿过李老师肩膀,往后看了一眼,望见乔圆圆跟在李老师身后耸头耷脑的样子,暗自好笑。
送走了钱三平,李老师转过身来感叹,“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了,得便宜别人。”
乔圆圆懒得听她那套关于“生殖隔离”的理论,正打算溜,无奈被李老师叫住,“明天你姨妈要去中心医院看妇科,你帮她约个专家。”
乔圆圆无语到了极点,“妈,我是区级单位,中心医院是市管医院,我哪有那个权力啊?”
李老师说:“我怎么知道?那你帮不了你自己打电话跟你姨妈说,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开不了口。”
无妄之灾,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忽然手机一震,钱三平同志给她发来微信转账二百块,并附言:“改线路的钱,你收着吧。”
乔圆圆很快回他:“我不要,你自己留着花吧,毕竟是辛苦钱。”
钱三平回:“我没地方花钱。”
乔圆圆:“相亲请女孩子吃饭总是要花钱的。”
钱三平:“我没加她。”
乔圆圆:“关我什么事?”
钱三平:“明天什么安排?”
乔圆圆:“反正不是相亲。”
钱三平:“储能项目要开始了,我是项目负责人,估计今后很难有周末。”
乔圆圆想了想,拒绝的话写了又删,最后只发给他,“八点赶早去人民路扫大街。”
再后面钱三平要说什么她都懒得回了,只想赶紧洗澡睡觉躲个清净。
第二天天还没亮,乔圆圆已经在羽绒服外面套上红,肩上扛着比她个二都高的大笤帚,骂骂咧咧徘徊在人烟稀少的人民路上。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扫地的小行家,不到天明去扫地,扫不好,要通报,今天滴大街真寂寥,七个隆冬扫完他老母…………”
“你还有心情写歌…………”小巷拐角,钱三平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羽绒服,呵着白气出现在她眼前,脑袋上的头发都被冻得立起来,根根分明,尖刺一般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