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种被人宠溺被人爱着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冰凉的触觉,她睁开眼睛偷偷的看他,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真美,睫毛那么长,比她都要长,然后她听见那个男孩在她耳边说,“微雨,你长大以后,就会嫁给我,你是我皇甫夜的妻子!”
她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喜欢这个叫做皇甫夜的,虽然固执倔强,却又孤独霸道的男孩。
可是那次的家族会议上,年仅十四岁的她突然之间被推了出来,然后一个长老说,这孩子秉性贤良,内外兼修,更适合翔,还是让她嫁给翔吧!
从那以后,她便成为皇甫翔的未婚妻。而也正是从那以后,那个她爱着的叫做皇甫夜的男孩子她只能埋在心底,从此再也不去提起,不敢提起。
她还是会偷偷的看他,他们的关系好似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在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打闹,但是冥冥之中,好似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譬如她跌倒了,他不会马上冲过来去扶起她,可是在事后悄悄的将创可贴消炎药送到她的房门前的却是他。
譬如她被欺负了,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也不会是他,可是在事后将那个欺负她的人打的头破血流的却是他。
他永远都是这样,喜怒不行于色,她想起她结婚前的那一晚,她到他的房间去找他,看到的却是满地的纸屑,那是一本书,是她曾经送给他的礼物,那本叫做《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书。
她想着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行走在人世的道路上,以一种孤独的姿态去诠释了自身一种另类的人格美。
她喜欢这本书,喜欢这本书描写的少年,所以她将这本书送给他,可是如今,这本书却被他亲手撕毁。
“记住,你和我,从此没有任何的关系!记住,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表嫂!”他冷声对着她说。
那一晚,她哭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上新娘妆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有谁知道,那个被所有人艳羡的成为最美的新娘,竟是流着泪的新娘。
皇甫翔死后,他开始折磨着她,抗拒着接受他,她觉得自己是有罪的,所以她默默的承受着她在自己的后背上用皮带抽出一个又一个可怖的疤痕。
这种近乎变态的羞辱,她依然忍受着,用自己最削弱的身子忍受着。
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而是因为她爱着他,她心甘情愿的分担,甚至不能称之为分担着他的痛苦和自责。
她爱着他,一直一直,似然从未说出口过,而他,也是一样。
两个人在一起,从她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他们在一起纠缠了二十一年,却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我爱你!”
想起他的决绝,想起他的残忍,想起那些污秽的,不堪的,甚至是残忍的回忆,泪水,以及羞愤,终是不甘的化为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一直温软的手探了过来,手是温软的,手上的戒指却带来冰凉的触感,微雨终究是很不甘很不愿的睁开了眼睛,而她自己也知道此刻她睁开眼睛意味着什么。
她是微雨,千不愿万不甘的成为一个被命运玩弄在鼓掌的女人,可是她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存在,并且已经不再疯掉痴傻的微雨。
对上那双回忆中痴恋二十多年的眸子,她的心在喂喂的颤抖,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很想永远都不要醒来。
不醒来就不会想起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可是如若不醒来,她又怎么能够去见这个被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微雨……”皇甫夜低低叫了一声,微雨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陡然想起自己的舌头好似已经被割去了半边,如今再要说什么,已是枉然。
她探出枯瘦如柴的手,皇甫夜慌忙的抓住,随即,她伸出一只手指,在皇甫夜的手心里写了一个“莫”字,皇甫夜已然明白,微雨想见莫清诚。
莫清诚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正打算去医院看微雨,微雨已经昏睡了两天,这两天她在於皓南的强制要求下只能在别墅里好好调养,哪儿都没去成,反而在她身体稍微好点的时候被於皓南强拉硬拽的加入了他的“造人”计划之中。
成功没成功不知道,但是这破事儿倒是真耗费体力,莫清诚今天好不容易趁着於皓南不再逃出来,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看微雨。
正想打电话问皇甫夜的时候,皇甫夜的电话先打来了。
再次见到微雨的时候莫清诚的心情是复杂的。
此时的微雨,因为治疗,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被减去,身上因为太瘦,几乎不成人形,看上去很是怪异,莫清诚一阵的心疼,只希望微雨快点的吃胖起来,变成曾经那个漂亮美丽温柔的微雨,微雨只有那个样子了,自己才能放心。
“微雨……你,你找我!”莫清诚强忍着眼泪,低声说道。
微雨很是虚弱,但是坐着的力气还是有,皇甫夜将她抱着坐起来,感觉到她几乎瘦弱无骨的轻盈,他的心又是一阵疼痛,没有说什么,起身便走出了病房的门。
莫清诚深呼一口气,继续道,“微雨,你想跟我说些什么?你告诉我!”
陡然想起微雨不能说话,莫清诚的心里一阵的黯然,看到旁边桌子上有纸笔,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莫清诚慌忙取了拿给微雨道。
“微雨,你能写字么?”
微雨点了点头,莫清诚抿唇一笑,“真好,微雨,你终于能认识我了,你知道么?我好高兴,我真的特别的高兴的!”
微雨干涩的唇角也抿起一个效益,那个笑很淡,因为瘦削,她的笑看起来显得特别的突兀,可是莫清诚依然觉得现在的微雨和以前一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