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不得已依附邢兆平时候一样。
姬珧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早在去江东之前就把薛辞年查得干干净净了。
薛辞年在笙箫馆时,并不似他一开始所说,次次被邢兆平胁迫,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与邢兆平同吃同睡,出入武恩侯府邸,邢家甚至还给他人差使。
在笙箫馆,他为邢家做了不少事。
而他做的这一切妥协,都是为了把他妹妹,从军营中救出来。
姬珧转头看着满脸怨恨的薛澜娇,突然有些感慨,就算血缘再近,就算情意再深,有些经历和苦难就是无法感同身受,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去做那个为别人着想的好人。
善良是要被欺侮的,温和是要被人压榨的。
这世上大概只有一种人能活得简单又轻松,那就是自私的人,他们只需要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别人,然后装作无辜和无奈就好了。
可姬珧不是什么好人。
她眼神冷漠,对任何事情都能很快做出决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跨步上前,一把抽出十二腰上别着的刀,刀一出鞘,便快速向薛澜娇的胸前刺去,刀光闪耀,既没有犹豫也没有手软。
却没成功。
十二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跪在地上的薛辞年不知什么时候冲到前面来,徒手握住了刀身。
薛澜娇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若不是有人在这拦了一下,她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以薛辞年的力气,只握住刀背他挡不住姬珧的力道,于是他几乎用整个手掌将刀身抱住,血滴顺着锋刃流下,很快掌心就满是鲜血,然后顺着手腕,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还请殿下……饶了她一命,不管用什么方式惩罚她,只要饶了她一命……”薛辞年越来越用力,刀口也越来越深,仿佛很怕只要自己稍一松手,薛澜娇就会死一样。
姬珧执着刀柄,将视线从他的手挪到他的脸上。
她没生气,只是略微顿了一下,问他:“就算她打心底里看不起你,厌恶你,你也要求本宫放了她?”
薛辞年似乎是哽了一下,垂下眼皮,眼睫半遮,视线中鲜红的颜色也模糊成虚幻的模样。
他哑着嗓音说:“整个薛家,最无辜的就是她……”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就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妹妹有多可恶,也知道公主没必要为了他去饶恕一个奸细,薛辞年甚至不敢用求这样的字眼,他在姬珧身边这么久,一个恳求与奢望都没说过,他没有办法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薛辞年松开手,给姬珧磕头,怕是觉得自己不够诚意,不停地磕,很快额头上就渗出了血。
而薛澜娇跌坐在后面,背上的疼痛都消失了一般,眼中空无一物地看着前面,不说话,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