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宁被蛊惑一般,抬手握住了崔砚秋的手,然后他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我抓到你了,我终于抓到你了。
崔砚秋微微蹙眉,侯子宁握住他手掌的力道极大,对方似乎将所有情绪都凝结在了手上,拼尽全力地抓住了他。
崔砚秋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侯子宁,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样子,问道:“侯子宁,你还好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击碎了侯子宁为自己构建的幻象,侯子宁的神智微微清醒了些,他抬头看着崔砚秋,许久后才回神,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入戏了。”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因此只能用入戏这个借口来隐瞒真相。
崔砚秋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挣开了侯子宁的手,侯子宁的手反射性地向前一探,追寻着方才温暖的触感,但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导演见两人似乎都入了戏,便让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一片静谧中,侯子宁沉默地在片场旁坐了一会,突然要求回一次休息室,导演看时间还够,便慷慨地允许了他的要求。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后,侯子宁终于能卸下伪装,他一拳击向墙壁,指骨的剧痛让他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算计了。
他回忆着整部剧本与崔砚秋的表演,越想越觉得慕石恐怕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他们没有证据,所以就拍摄这样一部影片,再由他表演剧中的杀人凶手。
侯子宁的大脑原本就因崔砚秋方才的表演而有些混乱,此时他一旦确定了真相,瞬间再度丧失理智,思绪开始偏激起来。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告上了法庭,被揭露了罪行,最后被千夫所指的样子。
单是想象那样的画面,侯子宁就感到一阵阵寒意,而等他想到崔砚秋知道一切的真相后,这阵寒意变成了一阵杀意。
他不能容忍有人毁掉他的人生,如果有人可能会那么做的话,他就让那个人闭嘴。
于是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思考了许久,最后从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出那个早就准备好了的刀具,带着它回到了片场。
然后很快,拍摄再度开始了。
这次的拍摄中刺激侯子宁的内容更多了,崔砚秋一度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子宁,眼中带着几分幽怨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崔砚秋的脸色苍白,平日温和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凄苦死气,他一声又一声地开口问话,温润好听的嗓音变得空灵而悠远,似乎在直接拷问侯子宁的灵魂。
在崔砚秋连着问了数声之后,侯子宁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问题包围了,他想,我为什么杀你?当然是因为你太让人嫉妒了啊!
你只要去演戏就足够了,就可以得影视帝,就可以踩在我头上,而我算计了那么多、抛弃了那么多,却还是只能屈于人下,你让我怎么甘心?
侯子宁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思路再一次被崔砚秋的表演影响了,他本应该回答台词中的内容,但是此时在他眼中,崔砚秋无论是长相还是神情都变成了崔庭石,反而与剧中的角色无关了。
崔砚秋依旧在一声声地发问,侯子宁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愈发愤怒,最后,侯子宁终于难以忍受地大吼一声,飞扑向崔砚秋,将崔砚秋击倒在地。
他整个人压在崔砚秋身上,双手死死地卡在崔砚秋脖颈上,嘶吼道:“别说了!我让你他妈别说了听见了没有!闭嘴!”
崔砚秋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片剧痛,他有些艰难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侯子宁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侯子宁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状态,他突然松开一只手猛地扇了崔砚秋一巴掌,然后冷冷道:“你已经死了,死人就该闭嘴。”
侯子宁松开一只手后,崔砚秋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些,他咳嗽了两声,已经意识到了侯子宁现在神志不清,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崔庭石。
于是他艰难地开口道:“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崔庭石?你告诉我,我就离开了。”他的声音嘶哑,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现在状态不好,保镖们已经准备冲出去救人,却被方渊柳制止了。
方渊柳满眼担忧地看着镜头下的两个人,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但是他清楚此时是让侯子宁招认罪行的最佳时间,于是他拦住了保镖们的动作。
而此时,侯子宁的大脑已经完全乱了,他只想让眼前的崔庭石闭嘴,别再在他面前出现,于是他喊到:“因为你他妈的总是压我一头,所以我恨你入骨!我怎么可能再容你?你死后一切不就都好好的了?崔庭石你滚吧!别他妈再说话了!”
崔砚秋脱力地躺倒在地上,他的视线透过侯子宁的身影,看到了片场的一切。
因为侯子宁的话,导演维持着手拿剧本的姿势僵硬在了原地,而负责收音的工作人员手一滑,设备直接砸在了地上。
崔砚秋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方渊柳,对方正满眼担忧与愤怒地看向自己的方向,然后挥手命令保镖们:“救人啊!”
保镖天团瞬间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向自己跑来。
突然,时间慢慢拉长,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崔砚秋眼前开始慢放,他看到距离最近的保镖离侯子宁只剩下三步,侯子宁却拔出了一把刀,向自己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