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西娅,ray的御用名模。即使在这个美女比沙子还不值钱的领域里,也是众人的海伦,值得引起一场战争。
她仍然穿着那件最后压轴出场的晚礼服,即使灯光再昏暗,也无法掩饰那黑色与金色交织的灼热魅力,仿佛可以令四周都为之燃烧。她走过来,纤细的美丽手指,轻轻绕上我的脖颈,声音低微沙哑,像从热带丛林中穿过来的风,充满无限诱惑力:&ldo;告诉我,这件衣服的名字叫什么。&rdo;
这个问题,听起来暗藏凶险,立刻让我醒觉,沙西娅来者不善,绝不是要送我一程那么简单。我挺直了身体,眼睛凝视着不知名的远方,瞳孔深处,闪出一点难以名状的警惕火花:&ldo;没有名字。&rdo;
几乎是粗暴地甩开沙西娅的手,我站起身来:&ldo;我的所有作品,都没有名字。&rdo;
倘若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气氛,我这会的样子,摆明就是一个恶棍。其实我一点也不危险,连露出牙齿吼叫这么简单的招数也不会,但是我长得丑啊,我把脸往前一撅,随便也可以吓昏几个。
全球时尚圈如何会漠视我的外在而尊崇我,数十年如一日,我打破头也想不通。
可惜的是,沙西娅不但是我的工作伙伴,也是我生活中最亲近的人,她太了解我,因此绝不会害怕我―――事实上她不害怕任何男人,---作为一个年少时候就成为世界中心的女人,她的字典里对男人的定义是:一种看到她口水就会到处乱滴的低等动物。
她只是微笑,微微笑。最美的春风也不够这一笑的柔和纯净,使人有冲动成为天使。
说道:&ldo;不,有的。&rdo;
走向休息室的一端,她打开灯,在她身后,有一扇空白的墙,然而她的手指划过去,像那里正在放一幅幅幻灯片。
&ldo;有一年,欧洲某国的费力王子,爱上来自非洲的中年妇人,你为那个又老又丑,毫无教养的女人,设计和制作一件礼服,令她穿着去晋见费力王子的母后,结果,她获得整个皇室的无尽青睐,很快得以与王子成婚。&rdo;
她眯起眼:&ldo;那件礼服,你叫它辛德瑞拉(灰姑娘)之蓝&rdo;。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那件衣服的名字,休息室里,逐渐凝聚起一种古怪的紧张气息。我的身体微妙的紧张起来,面无表情,嘴唇紧紧闭着,眼神仿佛在看别处。
沙西娅对这样明显的漠视态度并不在意,喘了一口气,继续叙述:&ldo;好莱坞最强势的女星,盼望生养自己的儿子,为此努力超过十年,无论采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办法如愿。直到你为她量身定做一共七套内衣,五周就有孕,而且是双胞胎。&rdo;
压抑不住的狂热之色从她美丽绝伦的脸庞上游弋而出,升腾到空气中,清晰可辨,她压住嗓子,吐出下面的话:&ldo;那七套内衣,叫做&lso;赫拉恩赐&rso;,赫拉,是生育的保护神。
她越来越激动:&ldo;丹麦诗人麦提拉,先天心脏病,每天静卧超过二十小时。所歌咏的都是对永恒幸福的向往,任何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救治他的绝症,但他在五年前忽然完全复原,因为你为他设计全套的床上用品。&rdo;
糟糕,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为了稳定情绪,我重新坐了下来,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沙西娅喊叫起来:&ldo;那些床上用品,称之为阿波罗之子,那就是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医药之神。&rdo;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但也很快镇定下来,在一阵沉默过后,温和的说:&ldo;沙西娅,你到底要什么。&rdo;
这孩子举起了手,然后,几乎是奔过来,跪倒在我的脚下,埋下自己的脸。她无比急切,也无比混乱,颠三倒四地请求着:&ldo;为我设计一件衣服吧,为我,不,是的,为我,设计一件衣服。&rdo;
她整个人都在冒着一种叫做渴望的无名之火:&ldo;为这衣服取名,丘比特力量,ray,答应我吧。&rdo;
丘比特,那光屁股孩子举着金色弓箭无坚不摧,漫无目标游弋在旧日罗马明媚天空之下,嬉笑着追逐一切适龄或不适龄的男女。被他眷顾,难说是悲是喜。而求之不得与却之不得,有时候那么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