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把人给记清了,看来实在印象深刻,蒋峥略有些不得劲,旁的都忘了,这些倒记得清。想着想着他又无奈的笑了,自己倒是较上劲了,想了想道:&ldo;你们可能碰上的机会只能在信都,这两年他一直在军营,在信都停留的时间有限。哪怕用最笨的办法一天一天排查,也能查到蛛丝马迹。&rdo;话锋一转:&ldo;就是颇耗功夫。&rdo;
天璇敏感的听出他话中另有深意,抿了抿唇,道:&ldo;所以还是不麻烦你了,父亲已经在派人调查。&rdo;
&ldo;涉及军中将士,你父亲是文官,查起来恐怕也不方便。&rdo;
天璇沉默以对。
蒋峥失笑,戏台上跌宕婉转的唱词飘入他耳内,蒋峥突然道:&ldo;你唱的比他还好。&rdo;
那是在顾家,她与她表姐顾沅彩衣娱亲,唱的是顾老夫人最喜欢《桃花扇》。
十四岁的女孩眉宇之间还残留着稚气,却已经出落的精妙世无双。
他和顾二老爷的突然出现,惊得小姑娘花容失色,一溜烟跑到顾老夫人身后躲着不肯出来。蒋峥至今还记得,她眼尾用朱砂轻轻勾勒,那一抹红斜飞入鬓如同翩飞的红蝶,蒋峥的眉目柔和起来:&ldo;等我查出那女子是谁,你再唱一回给我听。你以前会,再学一遍就捡起来了。前两天你送来的杏花苏就做的很好,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rdo;
天璇神情一窒,对于那女子的身份,天璇的确好奇,毕竟林嘉志是沈茗未婚夫,沈氏长房的未来女婿。沈家人对她这么好,她不想他们难过。可是她真的不想唱什么劳什子的戏,与她而言,这种行为太过亲昵。
大抵是天璇的抗拒太过明显,蒋峥轻叹了一声:&ldo;之前你给我做的荷包旧了,再给我做一个新的!怎么样?&rdo;
天璇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踟蹰了下低声道:&ldo;谢谢!&rdo;
蒋峥嘴角上扬,以前讨她一个荷包得废九牛二虎之力,非天时地利人和不能成,这回倒是容易了。
&ldo;你庶姐之事,回去后与你父亲说一声,孙家行事不正,万一他们手上捏着你庶姐的把柄,与其到时候措手不及,不如绝了后患。&rdo;蒋峥想了下:&ldo;这事你说来尴尬,我让人告知你父亲。&rdo;
天璇摇头:&ldo;不用,我自己去和父亲说。&rdo;由蒋峥派人去说,她怕沈凛面上无光,到底这也算得上家丑了。
蒋峥看了看她,笑:&ldo;那你留心,别让你庶姐知道。事后,她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免得怨怼你。&rdo;
因着幼年时沈茗对她救命之恩,阿璇自幼亲近沈茗。否则她区区一个庶女,在贵女圈内何以有今日地位,都是阿璇在给她撑腰罢了。万一姐妹生隙,待阿璇想起来,最伤心的还是她。
事无巨细,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周全细致。感动之余天璇还有种无法言说的不安:&ldo;好!&rdo;
蒋峥站起来,看着天璇的双眼道:&ldo;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一阵我不在,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你这么躲着我,不是解决之道。&rdo;
天璇心头颤了下:&ldo;对不起,我……&rdo;
蒋峥揉了揉她的头,沉声道:&ldo;阿璇,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rdo;
天璇启了启唇,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璇在外面收拾好情绪才回到雅间。沈天珝好奇的扭头:&ldo;三姐出去了好久,还有大姐,去了也没回来呢。&rdo;
天璇望一眼沈茗空出的椅子,笑:&ldo;我被柳先生的墨宝迷得乐不思蜀。&rdo;
沈天珝老气横秋的叹气:&ldo;哎,不就是几个字哪有李筱楼唱的戏好听。&rdo;
天璇掐了掐小姑娘嫩滑的脸蛋,心情略微好转:&ldo;这话让母亲听见,看母亲怎么收拾你。&rdo;沈天珝那一笔字委实见不得人,愁坏了刘氏。
沈天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晃着天璇的胳膊求饶:&ldo;三姐&rdo;
天璇戳了戳她的脑袋。
这时候沈茗推门而入,她红肿的眼眶根本瞒不住人,不待人问,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道:&ldo;瞧我这眼窝子浅的,一听戏就控制不住。&rdo;
&ldo;原来大姐是躲起来哭了。&rdo;沈天珝人小鬼大的挪揄。
上一折戏感人肺腑,泪流满面的不在少数,就是沈天珝都被勾的眼角发酸,差点流泪,遂不疑有它,大姐素来温柔多感,看戏看哭了也不是头一回了。
沈茗赧然一笑。
申时半,戏曲落幕,天璇拉着恋恋不舍的两个小姑娘出来。
坐在马车上,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热火朝天的讨论,天璇和沈茗俱是含笑听着,心思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傍晚,沈凛回来,天璇便去了一趟书房,听完她的叙述,沈凛脸色微沉,瞥见阿璇一脸忧色的看着他,心头一软。
她自己的事还千头万绪,却卷入这一桩又一桩的是非中,事关亲人,还不得不管,也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