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
“喏,这里。”嫩白的小手指了指书上的位置。
他看了看书封:“《治水筌蹄》?你可知这本书所讲为何物?”
她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见书名读来有趣便选它了,可看了大半却还是不得其解。”说着,一边皱起了小脸。
他见状轻笑出声:“傻丫头,这本书是有关水利工程的,主要阐述了搜集、实践治理黄河的策略和方法,总结出了筑堤束水冲沙深河的经验。”
“那为何要在黄河呢?”
“汛前在河滩处筑矮堤,是为汛期滞洪拦沙,落淤滩地,稳定主槽。同时应当建立起一套完备的汛期报汛制度,使地方地方官员能够及时掌握汛情,以此进行人员的调派和航运的管理。现在可清楚了?”
“念念明白了。”她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我朝这套重要的报汛体制原来是兄长主张推行的?”
他笑着看看向她。
“兄长果真是栋梁之才!”
他被她逗得轻笑出声:“可还有不理解的地方?”
“还有这里,为何黄河中泥沙甚多呢?”
为了看清她所指的内容,陆铭向下弯了弯身子,这一弯身才有些后知后觉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咫尺。她的发顶距他下颚不过一指,发间幽幽的香便毫无阻碍地一漾一漾涌入他的鼻息。那香味不是他所抵触的艳俗脂粉香,而是充盈着鲜果清新的甜香,间或夹杂着少女独有的体香,隐隐约约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他强自稳住心神:“这是由黄河的地理位置决定的,黄河途经黄土高原,而那片高原地区又土质疏松……”
说到一半,他发觉身前的少女安静得有些反常,待探下身看到那双早已闭起的双目时,他无奈一笑,竟是把他的解说当成催眠的故事了。
她蜷在榻上,从上往下看去,就那样小小的一只,身上的盖着的毯子滑落在地,也不怕着凉。
见状,他叹息,原本是要推醒她的那只手不知为何,伸出一半竟是为她将垂落在地的毯子捡了起来,重新盖好在她身上。
他倾身为她盖被,目光落在那张满是恬静的小脸上,浓密的睫毛小扇般乖巧的阖上,安睡时的她看起来纯真又无害。这是偷人心的利器。
被自己心中想要抚摸她白皙脸颊的念头所惊吓,他暗暗告诫自己,他是她名义上的兄长,虽无需见外,却也要遵守男女大防,不可过多亲近。遂直起身,去了外间吩咐丫鬟进来伺候。这书房本是近日他的起居之所,如今教她占着,他也只能回卧房就寝了。
夜凉如水,周遭好似还萦绕着她发间的淡淡馨香。
“熙春,眼下什么时辰了?”她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总感觉今日躺着的床榻似乎窄了些。
“回小姐的话,如今辰时将过呢。”熙春闻声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