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凶狠的男人竟莫名给人几分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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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桑汀再起来时,天光大亮,其阿婆笑意和蔼,左右宫人井然有序。
坤宁宫没有囚牢那么可怕。
桑汀梳洗后就问:“阿婆,老先生还在宫里吗?”
“在呢。”其阿婆指了指西宫的侧间道:“老奴知晓娘娘要做什么,特地把人安排在宫里歇着了,您要见,老奴这就差人去通传老先生过来。”
“自是要见的。”桑汀缓步走到殿外,神色有些凝重,不论如何,她都希望当初那个少年郎好好的。
没有人生来就是残忍暴虐的。
一老一少行至庭院外,夜间冷意未褪,桑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正要转身回去,余光竟瞥见那桂树上的橘子灯还是亮的着!
整整一夜过去,一截小小的蜡烛怎么可能燃得到现在?
她惊讶跑过去,踮脚取下一个挂得低的,果真看到里头燃得正旺的烛火,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其阿婆笑着说:“娘娘,皇上特意交代过,月亮不退下,这灯就不准灭。”
闻言,桑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边云层上,圆月清冷不再散发光辉,可是还挂着的,东边的太阳将要冲破云层出来。
耳边蓦的响起昨夜她说过的话:&039;这个灯是祈福的,亮到月亮退隐时,什么烦恼不顺便也跟着过去了&039;
当时只是趁着那意境随口一说,一觉睡醒,桑汀都快忘了,不想稽晟还真的信了。
所以,其实他也是能听得进自己说的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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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八九十了,头发银白,接人待物永远波澜不惊,苍老的脸庞上挂着笑,再在皇宫中见到桑汀,面上却划过一抹异色,行礼过后道:“皇后娘娘,想必那夜来的,就是皇上吧。”
桑汀勉强弯唇笑了笑,“老先生,您都还记得。那时走得突然,还未曾问过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
闻言,老先生捋胡须,又长叹一声,语气透着沉重:“娘娘,想必您心里是有数的,老朽今日也如实相告,皇上的身子,不久矣。”
这话便如平地惊雷起,搅乱一方宁静。
桑汀猛地站起身,碰掉了桌上的茶盏,“哐当”一声像是砸在人心上。
她狠狠怔住,“你说什么?”
稽晟今年不过……她不知他今年多少年岁,可约莫也是二十五六,三十未至,他身子高大挺拔,强健康硕,丝毫不见异样,怎么能不久矣?
其阿婆忙过来扶着桑汀,亦是满脸愕然问:“老先生,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我们皇上正值英年,帝后大婚尚未举行,膝下无儿无女,怎么一夜之间就……”
后面的话太过隐晦,到底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