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汀怔了怔,一时没应声,随后就听到他语气沉了下去:“朕只要你。”
朕,是权力,是威压,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桑汀想起今夜桑恒说,有好些人来阻拦他们回城。
若没猜错,这是稽晟的意思。
她小心推了推身后人,委婉道:“皇上,你快放手,我去给你拿暖身热汤来。”
“不必。”稽晟圈在她腰肢上的手臂收紧,“朕不喝那种东西。”
桑汀抿了抿唇,嗡声念叨了一句:“你身上好多杂草没理干净……”
这话甫一说出口,稽晟的脸色便黑了下去,若非桑恒那个野蛮人,他堂堂东启帝,何至于沦落到滚进草堆里躲避的地步?
不知不觉的,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松开了。
桑汀立马起身,局促站在一旁,眸中带怯,不太敢看稽晟了。
稽晟冷冷地睨过去,声音比夜色寒:“嫌我脏?”
“没,我哪里有?”桑汀急急说罢,连忙转身去西侧小屋。
身后,稽晟才垂眸瞧了瞧,墨黑的衣袍,干干净净,哪来什么杂草,方才早被他拍了去,留下的只有姑娘身上那抹催人心魂的药香。
旋即,东启帝反应过来了。
这个小东西,胆子越发大了!连他也敢哄也敢骗!
然明知这是中了她的小伎俩,临了却是半点气不起来。
爱恨嗔痴,只要是她,不管怎么样都好。
桑汀很快端了热汤出来,耳尖通红着,嗓音糯糯问:“先,先喝两口吧?”
稽晟却冷哼一声,面容冷肃,起身狠狠拂了袖,那模样好生矜贵,高高在上得似圣人君子一般,凡人不可随意触碰。
直到嘴边递过来一勺子冒着热气的汤水,他冷脸垂眸。
姑娘微微踮着脚,漂亮的眼睛里含了一汪清泉,水盈盈湿漉漉,好似一眨眼,便能淌下一粒珍珠来。
桑汀问:“不喝嘛?”
她踮脚久了,也会撑不住:“不喝便算——”
稽晟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被风吹得干裂的唇轻启,终是吐出两个字:“我喝。”
夷狄王没脾气了。
桑汀才笑了,拉他坐下,软声软气地哄:“汤虽是不好喝,但是暖身啊,这里比不得府里,皇上姑且将就将就,等明日一早回去便好了。”
她温温柔柔地说话,慢慢的,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寡淡汤水全喂了下去。
稽晟垂在身侧的拳头有些发热,桑汀转身去放碗时,他几度隐忍的话到底是失控的说了出来:“从前在夷狄,莫说热汤,便是混浊河水,也不见得有半碗。”
桑汀步子一顿,回身只见男人发红的眼眶,不知怎的,她竟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