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你以为这是娶媳妇,娘俩人不认识婆家人,婆家人不认识娘家人,可以浑水摸鱼?”
我白了马玉萧一眼,又说:“你刚才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样,你先不要回去了,跟着那辆车,但是不要被发现了,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让我跟踪你?”
“车,我说的是车。”
声音一大,把一个刚要出门的崽娃子吓得愣在了原地,一块片子肉“bia”的一声掉在地上。
一只夹着尾巴的黑狗窜了出来,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口就把片子肉吞了进去,“吧嗒吧嗒”的舔着地。
崽娃子“哇”的一声哭了。
“日你妈哩。”
一个妇女小步快跑,奔了出来,“啪啪”的拍手跺脚,咬着牙骂道:“死狗,把你狗日的一棍打死。”
黑狗窜了。
妇女用手掌根擦了擦崽娃子的眼泪,擦的他脑袋往后一昂一昂的。
“嫑哭了,婆再给我娃夹一个。”
我把马玉萧拉到一旁,叮嘱道:“一旦有意外情况,你就把你碰瓷的狠劲拿出来,以命相搏,知道吗?”
马玉萧一抬眼皮看着我,刚一张嘴,又闭口不言,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行,我听你的。”
我点点头,一挑下巴:“两个馍够么?”
“够不够就是这了,我又不是崽娃子,还不够日眼的,你忙你的去吧。”
“日眼”是一句方言,想了想还不好翻译,大概意思就是贱、不值钱、拿不出手的意思。
饭后,刚一撂筷子,总管嘴里叼着烟,站在门口高喊时辰已到,招呼众人上坟烧纸。
一声令下,几个小伙子把花圈纸扎往摩托三轮车上一放,扔了一块砖头上去压实,一脚踩着三轮车,三颠四摇的向乱坟岗去了。
一群崽娃子前呼后拥跟在三轮车后面,一路打闹跟随。
段有志双眼发红,端着红漆木盘,里面放着五个碟子,摆放的尽是段怀仁生前爱吃的食物,当然作为重头戏的蒸碗片子肉必不可少,还有一些在关中地区被称为“献天”的花馍。
“妈,我走了。”
“我最近总是梦到你大,你跟他说,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屋里有我哩。”
女人含泪点头,又摸着段有志的脸蛋继续说道:“我娃也长大了,叫你大放心就是了。”
段有志抿着嘴,一一答应下来,而后转身离去。
林沧海年长,依俗不能去,他对我说:“我在路口等你,就不回来了,也不给主家添麻烦了。”
出了村子,爬上了一个长坡,数不清的坟堆赫然入目,即使在大白天,也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这里便是乱葬岗了。
说是乱葬岗,其实也不乱,各家各户都将自家亲人安葬在一起,形散而神不散。
一场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众人纷纷散去,段有志长跪在地,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经营着火堆,让其完全焚烧。
叹了口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刚一转身,段有志却喊住了我。
“祖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