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推论,只有朝廷官吏所居府邸,才能在正门之上标示门楣,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准许有门楣的。
所以,我站在泥瓦匠的门前,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走错地方了。
在我们这一带,凡是看见有门楣的老房子,就可以知道,这家人是名门望族,绝非普通老百姓。
正在犹豫间,门扉打开了。
泥瓦匠肩上背着一个帆布包,包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工具,一只钢尺露了出来。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这回只能相信事实了。
只见泥瓦匠看了看我,礼貌地欠了欠身,问道:“这位小哥哥,有事吗?”
我点了点头,请教道:“师傅,寒舍祖屋经年失修,想请师傅上门看看,需要多少银子都好说。”
和高手不要谈银子,这是爷爷的古训。
我庆幸自己,有不谈银子的资本,在不在乎银子的时候,能够轻松修理自己的祖屋。
泥瓦匠朝后退了半步,继续礼貌地欠身:“我正要出门,去东门给一户人家补个墙角,你在哪个方向,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跟随你去祖屋看一看情况再说。”
泥瓦匠很坦诚,为人也很厚实,一板一眼的样子,让人无可挑剔。
我心存感激,立即回道:“祖屋离东门不远,只有两里地,师傅方便的话,可以先去补墙角,等你忙好,再随我去祖屋看过。”
泥瓦匠点了点头,随即走出大门:“极好。”
得到肯定回复后,我回头招了一辆马车,马车载着我们三人,朝东门飞驰而去。
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我的时间用一天少一天,我不能等待,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
除了和时间赛跑,我别无他法。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泥瓦匠忙完了东门的那户人家之后,随我去祖屋看房。
一路上,泥瓦匠很少话语,嘴快的万小熙倒是嘴巴一直没有闲着。
她一会儿问泥瓦匠:“师傅,你什么时候学的泥瓦匠技术?”
不等泥瓦匠回答,又问:“师傅,你老家是南门的吗?”
再问下去,我都担心万小熙要把人家的祖坟位置刨出来了。
泥瓦匠脾气好,有问必答。
比如,十岁学泥瓦匠。
再比如,老家不是南门的。
老家不是南门的,这个答案总算让我感觉舒服了一点。
由此判断,泥瓦匠家的门楣,是有另外一个版本来历的。
这个南门的家,应该不是他原来的家,或者说,是他后来的家。
其中的弯道,只有泥瓦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这个来历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验证了我的感觉和判断就行。
我已经养成了走到哪看到哪的习惯,也形成了走到哪验证到哪的习惯。
我不在乎过程,只关注结果。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祖屋门前,万小熙终于闭上了自己的樱桃小嘴巴。
三人先后跳下马车,万小熙付了车资,转身打开了门锁。
屋门打开了,我朝门里指了指,对泥瓦匠说道:“师傅,请进寒舍。”
泥瓦匠放下帆布包,一步跨了进去:“好的,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