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影听得扑哧一笑。
渐渐上满了座。
白光上场了,全场热烈鼓掌。一些正在跳舞的人,为听她的歌,都罢舞去坐下欣赏。
白光看见了李坚,便送上一个飞吻,然后说道:&ldo;今天我的第一首歌,献给我最心爱的李坚先生。&rdo;又说了一句英语,&ldo;iloveyou!&rdo;再次送上一个飞吻。
全场一片喧哗。
白光轻启朱唇唱:
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我们像鸳鸯般相亲,鸾凤般和鸣。
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经过了分离,经过了分离,我们更坚定!
你就是小得像萤,你就是远得像星,我总能得到一点光明,只要有你的踪影。
一切都能够改变,变不了是我的心;一切都能够改变,变不了是我的情!
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
白光唱罢,又送给李坚一个飞吻。
张影笑问李坚:&ldo;李先生,明天各大小报头版头条!请问,如此攻势,你还能坚持多久啊?&rdo;
李坚只耸耸肩。此时他的&ldo;感觉&rdo;很复杂,他知道这时有无数的眼睛投向了他,那目光是复杂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不以为然的……如张影所说,明天各大小报头版头条报道出去,街头巷尾都会议论纷纷的,褒贬不一。他不能不想到:在孤军营中受苦受难的弟兄们,看到了这样的报道,岂不要唾骂他太不是人了!
然而白光所表现出的&ldo;多情&rdo;,也使他十分感动,尽管他还不能接受她的如此多情,他也不能不认为&ldo;难能可贵&rdo;。
正在胡思乱想,一位穿着笔挺西服、打着蝴蝶结、油头粉面、唇上留着一撮&ldo;东洋胡子&rdo;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很绅士地向李坚致礼,并自报&ldo;家门&rdo;:&ldo;兄弟吴铁城,听黄金荣先生提起李先生大名,特冒昧前来拜识。&rdo;
李坚看看对方打扮,骤生厌恶感。但在这种交际场所,他不能不勉强应酬:&ldo;啊。&rdo;起身与对方握手时,被对方戴的大钻戒硌了一下,心中更不快了。&ldo;请坐吧。&rdo;
吴铁城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ldo;兄弟与孙元良将军交厚……&rdo;
李坚忙打断了对方的话:&ldo;吴先生,当初孤军营坚守四行仓库,是奉孙元良师长的命令;也是他派参谋长张伯亭和副师长冯圣法从法租界打电话给谢团长,命令我们撤退的,结果他跑了,扔下我们,至今不闻不问!这样的师长太不称职了,不值得一提。更何况我已离开孤军营,八十八师的事与我无关!&rdo;
吴铁城愣了愣,勉强说道:&ldo;啊……孤军营的情况委座一直是很关心的……战况逆转,如今中央政府已退到西南,真所谓鞭长莫及……&rdo;
李坚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ldo;吴先生,你大概也不代表中央政府,我又脱离了孤军营,都没有必要再谈过往之事。&rdo;
吴铁城颇感尴尬:&ldo;啊,好,好……兄弟亦不过是想以袍泽之情联系感情……兄弟也是黄埔军校……&rdo;
李坚再次打断对方的话:&ldo;吴先生,你有事不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必再提过去的关系。那实在是不堪回首的。&rdo;
&ldo;好吧。&rdo;吴铁城皱了皱眉,&ldo;是这样的,据黄金荣先生说,你离开孤军营后,在上海举目无亲,生存都很成问题。虽有壮志,只身一人总是不好混的,据说你已投帖黄先生门下,黄先生就拜托兄弟多于照顾。兄弟被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指派为上海站站长,军衔是上校,领导特工组织对日搞情报工作。我的组织十分庞大,人员众多,工作卓有成效,很受委座嘉奖。
据黄先生说,老兄抱负非浅,离开孤军营是要为团长报仇;据报载老兄在华界已诛杀鬼子、汉奸多名!兄弟佩服!佩服!老兄作为,堪为我同志!所以兄弟特邀请老兄加入我组织,共图大事……&rdo;
李坚再次晃晃指头:&ldo;吴先生要干什么我不想知道。我想干什么也没有必要告诉吴先生。这是勉强不来的,或者有幸会在某种场合相遇,相互照应还是可以的。&rdo;
吴铁城又愣了愣:&ldo;李先生,兄弟的确是一番好意特来相邀,老兄孤身一人,力量总是有限的,而且老兄加入了组织,脱离孤军营就不会被军事法庭追究责任了……&rdo;
李坚勃然变色:&ldo;吴先生!你是否指责我是逃兵,所以将来有可能受军事法庭审判!
政府置孤军营于不顾,使孤军营处于敌人包围之中,连给养都不供应,是不管孤军营将士死活了,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我李坚离开孤军营光明磊落。我离开孤军营后的行为,绝对对得起军人的良心。倒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当心一点,全上海老百姓都看着呢,莫要在抗战胜利之后,被老百姓推上审判席!&rdo;
吴铁城脸都白了,但他还在勉强笑着:&ldo;啊好,好……今日骤然见面,李先生也无准备……这样吧,请李先生考虑考虑兄弟的诚意。看李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兄弟无不从命……啊,改日再领教吧……&rdo;
吴铁城起身向李坚伸手告别;李坚也起了起身,但没有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