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把炙热的火光,谢陵发现这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顾琛,甚至不太像博山香院的书生,满面病态白倒是很像一些沉溺风花雪月的瘾君子。
&ldo;傅家不会大肆杀戮,小惩戒还是会有&rdo;亓御略顿了顿,&ldo;杀鸡儆猴。&rdo;
比如杀了顾琛这样为首生事的。
谢陵不解:&ldo;那这人?&rdo;
亓御与其目光相接,道:&ldo;顾琛被我的人劫走了,自然需要个替身,不然怎么杀鸡儆猴。&rdo;
由经亓御解释,谢陵明白了,这才发现此人与顾琛身形倒是很相像。
他道:&ldo;你不是下各州,整顿折冲府了吗?怎么有空来?&rdo;而且还没有趁着卢王大肆杀戮之际,杀戮博山香院的学子再嫁祸卢王甚至将脏水泼到傅家身上。
亓御略略合了合眼皮,道:&ldo;府兵制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便来看看。&rdo;倏地目光掠向谢陵,看的谢陵心里一阵打鼓,亓御这才笑笑道:&ldo;殿下能阻止明枪,想来暗箭必是难防,所以我替殿下一防。&rdo;
谢陵心里剖析着亓御的话,继而睁大双目:&ldo;你不打算毁了两家书院?&rdo;
亓御偏头,看着烛光摇曳里的博山香院里的学子,留给谢陵自己的侧脸,缓缓道:&ldo;本来只打算留些好苗子,不过,殿下既然想保他们,那便保着。&rdo;
由谢陵亲自保住的这些人虽未必一生都会忠诚与谢陵,但在不久将来会是谢陵绝对的助力。至少在威信民心这一块,谢陵已经拥有了自己筑基。建设起高楼大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ldo;那便好。&rdo;谢陵心头一松,&ldo;折冲府怎么样呢?&rdo;
&ldo;殿下还是早日临朝的好&rdo;言下之意,军心不稳,需要绝对的君主,亓御又道:&ldo;文治后便是武治,军制的问题我会帮殿下。&rdo;
谢陵自然知道亓御会不余遗力的帮助他,但他更想问的是,武治之后是什么?
攘外必先安内,谢陵自私的不想内安定,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便被亓御的影子晃灭了。内可以归咎为皇室自己之乱,外却是万民天下。以一己之私是留不住亓御的,这点谢陵暗暗牢记。
也许这就是亓御与傅长书的区别,一个可以轻易困于私情,一个所向无敌困无可困。
&ldo;好!&rdo;谢陵鼓足气很是豪迈的答应,&ldo;接下来就是处理世家的问题。&rdo;
既然给寒门子弟开了大门,平衡世家利益便是势在必行之举。
说到这事,亓御的心里激生几多异样情愫,很是酸痛,恰如什么,他也道不清说不明。他只能明知故问句:&ldo;殿下联姻吗?&rdo;
帝王的后宫除了服务于诞育皇嗣之外,自然还有巩固统治之效。即便谢阳号称病帝,子嗣无望,仍旧有扶家的扶荷入宫,除了扶荷之外也还有许多未知名的存在。
谢陵忽的想起一事,他转头坦然的看着亓御:&ldo;有孕的不是扶荷,是扶家庶女,那个庶女的孩子生下来,我没杀扶荷,便让她照料着。&rdo;
亓御慢慢接住谢陵的目光,道:&ldo;那个孩子不是昳王的。&rdo;更不会是皇上的。
&ldo;我知道,可那只是个孩子。&rdo;连襁褓都摆脱不了的孩子,谢陵思绪纷杂,&ldo;权做陶皇兄的孩子吧,替他尽些孝意,也不至于太后膝下无人。&rdo;
&ldo;太后膝下还有你。&rdo;亓御蹙眉,额间绷紧,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话。
&ldo;我不想见太后。&rdo;谢陵仔细组织了一句说辞,&ldo;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他们都不在,已经不需要了,我想以后都很难需要了。&rdo;
最需要的时候?亓御将谢陵安静的容色尽收眼底的同时,斟酌这句最需要背后的曲折。
&ldo;随你。&rdo;亓御想着一个襁褓婴儿,确实是不足多虑。
经过这一打岔,黑沉的夜似乎褪色了几分,仍旧静谧的气氛却是不如先前的莫名沉重,甚至多了几分温和。
谢陵又将话题转了回去:&ldo;联姻啊,确实是个问题。&rdo;
亓御难得极其迅速应了谢陵一个嗯字。
&ldo;也未必全然要纳进后宫吧,&rdo;谢陵想起尹沉水,莞尔道:&ldo;傅长书、尹沉水这些人不都未娶妻。&rdo;
亓御微睨着双目,挑动一眉,语气难得有起伏:&ldo;你是打算让世家抱团取暖?到时候,可又是头疼的问题。&rdo;
谢陵不甚在乎:&ldo;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老想一把野火烧尽野草,&rdo;他直勾勾的凝视亓御,继续道:&ldo;烧不完的,不如让他们先长着,反正早晚会被牛羊马啃完的。急什么。&rdo;
亓御低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谢陵在利用各方关系上与谢阳驾驭心术上倒有些异曲同工的狡黠。抱团好啊,进可一举拔出萝卜带出泥,退可制衡官僚勋贵。
&ldo;臣受教了。&rdo;亓御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礼节。
谢陵却有些不自在的抚了脖颈,半晌才一字一顿道:&ldo;你二十一了,也未娶妻,&rdo;生怕亓御在笑他,慌忙补充:&ldo;你这样的能臣想来也是世家拉拢对象。&rdo;
亓御觉得心里那股说不上的酸痛,被什么稀释后莫名济生了新的情愫,且让他感受到了愉悦。他道:&ldo;臣没齐人之福的命。&rdo;
谢陵脱口不解:&ldo;为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