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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轰轰烈烈闹了几年，大兴徭役，重增赋敛，以营造昌陵名义的各种征收，就像雨点儿似地泼向全国的老百姓，弄得&ldo;公家无一年之蓄，百姓无旬日之储，上下俱匮，无以相救&rdo;，老百姓是怨声载道！活人抱怨，地下的死人也不得安宁。为了给成帝建这座昌陵，也不知占了多少良田，连老百姓的祖坟也给刨了，可怜那些白骨，被暴露在光天比日之下．有的胳膊给截断了，有的大腿给挖折了，有的脑袋搬了家，冲着昌陵翻白眼儿。

这么下去可真要天怒人怨了，连成帝也听到底厂大臣们的纷纷议论，都劝谏要让昌陵工程下马。

这里头嚷嚷得最凶的．就有淳于长一个。他倒未必是真替老百姓叫苦喊冤：

&ldo;陛下，解万年这么干可是下不得民心，上不合圣意！选这么低洼的地方来兴建万岁宫，往轻了说，是他决策失误，往重了说，这小子是别有用心！这不是成心要让您委委屈屈、窝窝囊囊、憋憋扭扭过您百年之后的日子嘛！陵寝讲究一个高字，高了才合您的身份！不错，解万年是想法子运土填坑来着，唯其这样，他才更可恶！一来，别处的土是生土，您住着能舒服吗？二来，这么干成本太高，这不明摆着撺掇老百姓抱怨您嘛！说您为了自个儿修建陵寝不顾老百姓死活，这话他们当然不敢说，可他们要是使点儿坏。往土里啐点儿唾沫什么的，那不是恶心咱们皇上吗？所以，依臣的意思，昌陵别建了！&rdo;

淳于长怎么来怎么去把这事儿又跟王太后叨叨了一遍，王太后点头称是：

&ldo;现如今搞这么一个重点工程，是得慎重。不过，你不是都奏明皇上了嘛，还报告给我干什么？&rdo;

&ldo;您不知道哇！奏我倒是跟皇上奏过好几回，可皇上还是犹犹豫豫，不能下决心！我想，这事儿还得您出面，跟皇上讲清楚利害关系，皇上圣明，太后更圣明，微臣们再怎么劝、谏也不如您说了管用！您是一句顶一万句嘛！&rdo;

&ldo;也好，我就找机会跟你们皇上说说，让他听取群众意见，早点儿罢了昌陵！&rdo;

&ldo;还有，那个解万年也不能轻饶，得追究小子法律责任！&rdo;

&ldo;这个自然，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他甭想一篇检查就对付过去！对了，这是一件事，第二件是什么事？&rdo;

淳于长故作沉吟：

&ldo;第二件比这事儿还重要！&rdo;

&ldo;哦？&rso;

王太后心说，罢作昌陵的事就够大了，怎么第二件还要更重要？

浮于长表情严肃，四下扫视，弄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儿来：

&ldo;太后，您知道不知道，皇上近来经常微行出宫？&rdo;

&ldo;倒是让我撞见过几回。&rdo;

想了想，王太后又补充一句：

&ldo;不过，你们皇上年轻贪玩，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do;

&ldo;太后不知，皇上微行出宫，已经招来下面不少非议了！&rdo;

王太后示意外甥起来回话，可淳于长偏偏长脆不起。

&ldo;太后，我的好姨妈！您不知道朝臣们是怎么说的，那言辞，简直慷慨激昂！&rdo;

王太后这会儿开始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了：

&ldo;朝臣们是怎么说的？&rdo;

&ldo;甥臣不敢隐瞒，就照直禀报您了。朝臣问说皇上舍弃万乘之躯至高无上的身份，以家奴的贱事为乐，厌倦&lso;天子&rso;、&lso;万岁&rso;这样华美的尊称，成天让臣子用家奴的贱名来称呼他。把那些轻浮在荡的无义小人拢在身边，当作心腹，离开守卫禁严的深宫，夜半三更到外头去冒险。跟一帮猪三狗四的家伙们勾肩搭背，到民间人家去饮酒取乐。男女混坐、尊卑不分，弄得君不君、臣不臣！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外面微行，使得看守门户履行宿卫的巨子们。白白荷戟执枪地守卫着一座空宫！公卿百官，都不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他们还说，我大汉至今兴盛了九代，一百九十多年，陆续继位的七位君主，都是承天意顺天道，遵守祖宗定下的法度，要么是中兴明主，要么是守成帝王，唯独到了当今天子，违背道义，纵情肉欲，不顾帝王的尊严，胡作非为，正是春秋鼎盛龙体强健，却没有儿孙之福祉，反令人有危亡的忧虑，这真是失去了为君之道，太不合天意了！他们还说，皇上身为高祖后嗣，继承了先辈的功业，却这样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岂不是有负重望！他们还说……&rdo;

王太后一拍几案：

&ldo;够了！别说了！&rdo;

淳于长浑身哆嗦：

&ldo;这都是他们说的！&rdo;

&ldo;他们说的不错！你们皇上也太不成话了！我起先还以为他不过是闷得慌出去散散心，谁知道他的微行竟是胡行！&rdo;

淳于长一颗心这才落回腔子里，他行此险招，把谷永那番慷慨陈辞合盘托出，本来也是捏着两手的汗呢。

王太后气得直翻白眼儿：

&ldo;子孺，你身为卫尉，就有典守门户的职权，打今儿起，宫门上锁，加派岗哨，一不准那帮混蛋再来招惹皇上，二不让皇上迈出宫门一步！谁要敢不听招呼，你就来告诉我！我就不信治不了他这微行的臭毛病！&rdo;

淳于长先不忙搭碴儿，等姨妈发够了火儿，没什么后劲了，他才拿出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