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对,实则没什么好说的话。邵佑给邵安远发了受害者登记表格,想一想,又提到自己明天会去天诚一趟,看看邵安远身边有没有其他受害者。邵安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之后,邵佑和季寒川就离开了。
邵佑开车。
开始进入夏天,窗户打开,温热的夜风钻进车里。季寒川说:“需不需要安慰你?”
邵佑起先一怔,随即笑了下:“其实我想说‘不需要’的,不过‘安慰’吗,听起来不错——那就还是‘需要’吧。”
季寒川侧头看他,干巴巴说:“偶尔也可以对我撒撒娇的。”
邵佑更是想笑,说:“好,寒川,爱你。”
季寒川心中微动。
他不再讲话了,只是安静地、长久地看着邵佑。在他的视线中,邵佑照常开车。但行在路上,邵佑忽而开口。
他说:“我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季寒川说:“客观地讲,这里的邵先生,和真正的邵先生,应该是一样的人。”
邵佑想一想,赞同:“对。”又笑道,“这里的‘我’,和‘真正的我’,也是一样的人。”
季寒川好笑:“啊,你吃醋?”
邵佑坦然:“还可以吧,毕竟‘我’那么多,要一个个应付,你也挺累的。”
季寒川:“……”他觉得邵佑说的“应付”应该不止是表面含义。
不过邵佑未就这句话深谈。
他说:“邵安远我还记得,但我妈,我是真的要忘掉她长什么样。这么说来,‘游戏’放过她了,没有让她重新出现,算是一种仁慈吗。”
恰好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季寒川摸摸邵佑的头,似乎心疼。邵佑唇角弯起一点,说:“寒川。”
季寒川:“嗯?”
邵佑:“我有时候——嗯,有时候,会想到,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么样呢?”
季寒川淡淡说:“至少多活了很多年,不错了。”
邵佑叹道:“但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季寒川:“那就不要胡乱立flag,”瞄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座上的宁宁,一本正经,“人家都是父母打拼,孩子享受。咱们家不一样,是孩子在外面努力,这种情况下,至少不要拖后腿啊。”
邵佑考虑一下,“也是。”
宁宁笑道,“嗯?其实还好。”
在父母面前,她显得放松许多。这里没有对力量的步步计算,小心翼翼,没有面对“游戏”时该有的谨慎,甚至没有对于“牺牲”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