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字回复:不是都该放假了吗,你们公司还上班呀?
临近春节,各大新闻头条都是关于返乡高峰的报导,隔壁邱婶家在市里念大学的大儿子也回来了,镇上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易晖上午还帮江雪梅灌了香肠、做了手打年糕。
以前在易家,即便是过年父亲也很少回来,和母亲两人吃完一顿冷清的年夜饭这个年就算过去了,所以这是易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厚的年味。
哆啦哼哼:嗯,加班。
易晖摇头叹息:资产阶级惨无人道压榨劳动力[可怜]
哆啦哼哼:求安慰。[可怜]
难得见他发玫瑰花以外的表情,易晖的心软成一滩水,当即刷了一排[拥抱]表情发过去,说:乖,加班至少有钱拿!
说出去大概没人信,从前在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少爷换了副躯壳竟成了理财小能手。易晖现在除了会赚钱更会省钱,前阵子微博会员到期也忍着没续,等到年底大促打折一口气买了一年,算下来省了好几十块,那天开心得他多吃了整整两碗饭。
吃穿用度也不铺张,江一芒从s市回来给他捎了瓶安神精油,打开盖子一闻,是他最喜欢的花果甜香,生怕开着盖子挥发太快,当天就在瓶口塞了一团海绵。
这会儿刚好想起来,还不忘拍给哆啦哼哼看:我妹妹送的,哼哼你能帮我查查这个多少钱吗?
江一芒说商店打折买一送一,到他手上的时候商标和价签都没了,毕竟从前用惯了好东西,易晖嗅了又嗅,怎么都觉得这东西不便宜。如今哆啦哼哼在他的印象中又多了个“博学多才”的标签,碰到这种难题自然第一个想到问他。
问完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去查价格了。五分钟后收到回复:不贵,十来二十块吧。
易晖惊讶:真的?[哆啦a梦吃惊]
哆啦哼哼:真的,骗你是小狗。
面对这样的“毒誓”,易晖瞬间打消疑虑,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自从抄袭事件过后,他就无条件信任哆啦哼哼说的每一句话。强者总是令人钦佩,再加上那股没来由的熟悉感,哪怕隔着网线犹如隔着崇山峻岭,两人的关系仍旧日渐亲近,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翻了翻最近几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热评第一永远是哆啦哼哼和他的玫瑰花,难怪唐文熙会那么想了。
易晖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害臊,开始扯话题:你今年在哪里过年呀?
哆啦哼哼:在家,我自己家。
从之前的聊天中易晖得知他有两个家,其中一个因为跟父亲的关系不太好很少回,另一个就是他口中的自己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
独守空房的滋味没人比易晖更清楚,想到大冬天的外面冰天雪地,哆啦哼哼一个小男孩却要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子里睡冰冷的大床,下意识就觉得心疼。
稍加思索后,易晖抱着给朋友送温暖的想法道: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点好吃的呀[太开心]
三天后,接到快递员电话的周晋珩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在场的工作人员打一声,拿起外套就冲出门去。
司机在他的特批下提前放假回老家了,周晋珩自己开车,一脚油门下去就没松开过,到地方一个急转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耳畔之后,车稳当当地停在一个用白线划开的车位里。
目睹全程的快递小哥呆愣愣地把硕大一个包裹交给他,磕巴着提醒道:“先生您、您看要不要打开检查一下……”
周晋珩掂了掂包裹的分量,口罩下的面孔笑得灿烂:“不用,谢谢您。”
回到车上就迫不及待地开拆。
为了不露馅,他给易晖的地址是s市一个朋友家的公司,到了朋友那边再转寄到首都,所以这会儿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周晋珩拆得心急火燎,生怕小傻子把自己做的蛋糕什么的放进去,哪怕进来天气冷,这一路颠簸也不成样子了。
包裹缠了许多层泡沫纸,拆起来颇费工夫。周晋珩连写着寄件人“小晖侠”的快递单子都轻手轻脚地拆下来叠好放进衣兜里,拆到一张卡片时,更是收起了浑身的急躁粗鲁,小心翼翼得仿佛捧着来之不易的奥斯卡小金人。
【亲爱的哼哼:
这是烟花的原稿,扫描出来的电子稿总感觉少了点味道,寄给你随便处置啦,希望你喜欢!
ps:吃的记得放冰箱,妈妈说冬天放久了也会坏!
——你的好朋友小晖侠】
寥寥几句的一张卡片,周晋珩来回看了七八遍,最后把手指按在横平竖直的“晖”字上摩挲,仿佛看见易晖趴在桌上写这张卡片时认真虔诚的模样。
就像他写那封求婚信时一样。
得知里面有一幅画,周晋珩总算明白为什么包裹体积这么大了。拆出一根沉甸甸的棍状物,他就猜到画里面怕是夹了别的东西,展开一看,竟是排列整齐的两大串香肠。
周晋珩忍不住笑了,把用塑料袋包装严实的香肠拎起放到一边,心想小傻子说的没错,电子稿确实少了点香肠的味道。
待到将那幅画完整摊开在面前,他又怔住了。
小傻子爱浪漫,他预想中小傻子想看的烟花一定是绚烂华美的,至少要达到电视杂志上的那种梦幻效果。没想到易晖画的烟花除了盛放空中的鲜少几朵,费了更多心思的反而是搁在地上的那种类似二踢脚的爆竹,边上还挂了一串正在燃放的鞭炮,整幅画年味十足,倒真有点像年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