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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突如其来的死亡不只是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按部就班的人生潦草了起来。

&ldo;不知道爹娘如何，小翠又能往哪里去。&rdo;想到这里孟婆又觉得疑惑&ldo;按理爹娘的阳寿早就该尽了，可为何自己从未见过他们。难道是爹娘过桥时自己未能认出他们吗?&rdo;她的心不禁慌张了起来。

但孟婆又很快释然了&ldo;爹那样清廉刚正的好官，即便我认不出来他也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入轮回。娘就更不用说了，我虽阳寿短，可在死后也是将各类人见了一个遍儿，还没有谁能比我的娘更加良善。这样一来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rdo;她低头抠着指甲缝儿&ldo;见了又能怎么样呢，免不了一顿哭哭啼啼，本来在这桥上日复一日的守着就是煎熬了，何苦再自寻烦恼。&rdo;

&ldo;早亡已是大不孝，我只有来世再去找他们赎罪了。&rdo;于是孟婆又异常忧愁起来。

&ldo;大抵夫君也已经另娶妻室了。&rdo;这是她再心知肚明不过的事情&ldo;我自然不能怪他，他又能怎么办呢?我这厢一撒手，他也成了个可怜人儿。&rdo;

&ldo;他见了我一定是惊慌的，他上哪知道我还在等他呢。&rdo;想到陈清朗可能会有的表情，孟婆不禁觉得好笑&ldo;怕什么，我又不会缠着他在死后争名分，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罢了。&rdo;

&ldo;等真见着了，该说些什么好呢?&rdo;她在一处站的无聊，索性一边在周围绕圈子踱步，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待靠近桥栏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孟婆的眼神特地在桥下那块石头上停了一停，恰是这一眼顿时叫她欢喜起来。这一会儿正赶上日光浓烈的时候，因此水面上氤氲的雾气得以散开，她清晰地瞧见了石头上附着一个形状模糊的身影。

于是孟婆喜出望外地喊了起来：&ldo;孤魂!孤魂!原来你还在呀。&rdo;

期待中的回答声却没有立刻传来，而是迟疑了半晌，才听见一个比之前更加嘶哑的声音说到：&ldo;小娘子可是在叫我?&rdo;

孟婆蹙起了眉头，答到：&ldo;你且看着周围哪还有别人，我不是同你说还能同谁说，怎的有些日子未曾交谈你就当不认识我一样。&rdo;

&ldo;在下并非故意，只是在下近两日确实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还请小娘子体谅。&rdo;

&ldo;我先前还当你是个老实人，原来你也是满口谎言。你若是觉得我烦人不理会便是，何苦还要胡扯这么多没用的话敷衍我。&rdo;孟婆生气到。

&ldo;小娘子休要误会在下&rdo;孤魂也急了&ldo;在下今日当真是第一次你，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叫谁见了也不能忘了呀。&rdo;

&ldo;你又胡说，我自己长什么样儿我还不清楚吗，哪里来的花容月貌。&rdo;任谁都不能拒绝别人的夸奖，所以孟婆的声音也不如方才严肃，她追问到：&ldo;你当真不记得了吗?&rdo;

&ldo;不敢骗娘子，不过昨日夜里睡了一觉，今日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do;孤魂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任何虚假的成分，

&ldo;那我们前日交谈的事也都忘了吗。&rdo;

&ldo;还劳烦小娘子提醒一二。&rdo;

&ldo;唔，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你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我昨日傍晚唤你不应，还寻思你十有□□是被水冲走了，难过了好一阵子，&rdo;

&ldo;昨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约摸我也时日无多了，这几日总是莫名昏睡。害得小娘子伤心，在下真是过意不去。&rdo;孤魂说到。

&ldo;真是本性难移，临到了魂飞魄散还改不了你花言巧语的毛病。说来也巧，我昨夜里也睡着了，还做了梦。&rdo;

&ldo;哦?是什么样的梦，可否说给在下听听。&rdo;

&ldo;梦到了我出嫁的那年，还梦到了我的家人和夫君，真的是一个顶顶美妙的好梦。&rdo;想起梦的结尾，孟婆的脸上浮现出掺杂了甜蜜和害羞的笑容。

&ldo;那确实是个好梦，不像我净做些稀奇古怪的噩梦。&rdo;

&ldo;那些梦也是你生前的过往吗?&rdo;孟婆产生了好奇。

&ldo;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吧。&rdo;孤魂含糊的回答。

&ldo;你这人，说什么都是弯弯绕绕，是与不是你也不知道吗?&rdo;孟婆有些气恼。

&ldo;小娘子先别忙着生气，原是这水里有太多人的记忆了，我泡在这水里，不晓得哪日就能白捡了别人的记忆，日子久了也分不出是谁的了。&rdo;孤魂解释到。

这样一想孤魂也是个可怜人儿，魂飞魄散不说，还得被迫接受他人的记忆，三途河里自古以来浸了多少穷凶恶极的人，也难怪他总是做些不好的梦。

&ldo;那你一定在梦里见了许多可怖场景。&rdo;

&ldo;刚开始时还不习惯，但现在已经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了。只是无法洞悉自己的死因，着实让在下遗憾。小娘子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死的?&rdo;

&ldo;你这人，怎么老是打听别人的伤心事。&rdo;孟婆嗔怪到。

&ldo;在下、在下并非意图冒犯，只是无意间就问了，没考虑别的，娘子若是不愿意提就当作没听见吧。&rdo;孤魂也觉得自己的提问太不礼貌，声音也窘迫了起来。

&ldo;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rdo;孟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低落&ldo;我记得那是个暖年，刚出了正月天气就开始回暖，三月里近郊就已是嫩绿一片了。三月中旬夫君提议去城外的庙里上香，祈求佛祖保佑我们平安康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匪，我被吓坏了，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待回过神来，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可惜了我那身新做的衣裳，用的还是夫君带回来的月牙白缎料，上面还绣了些银色的云纹，好看极了。那身衣裳我一直舍不得穿，想着哪天找个非同寻常的日子再穿，但怎么说这种素净的衣服和年节的气氛也是不相宜的，于是就一拖再拖。那日还是夫君说草长莺飞的月份适合穿点淡雅的衣服，谁知道竟是这样了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