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译肯仍在那儿懒洋洋地坐,邬嘉葵蹲下了身,把着他的座椅扶手说话。
导演或许没料到这个干脆利落的回答,看她一眼,但反应也不大,接着问:&ldo;要清场吗?&rdo;
&ldo;不用。&rdo;
&ldo;我倒紧张了。&rdo;
臧习浦似玩笑似认真,看着她手里半空的威士忌酒瓶,淡淡说。
出租屋景外,靳译肯的手肘缓慢地搭在了双膝上,手机垂在半空着,邬嘉葵笑吟吟地说着不知内容的话,而他的视线因为她对他长久的注意,而干脆反过来,灼灼地落到她身上。
落到一口将威士忌饮尽,酒液从嘴角滑到锁骨处,肌肤湿腻的龙七身上。
……
场记一声打板,她的后腰撞桌沿。
臧习浦开拍前说,就把他当成她爱过的人,如果没有,就恨过。
又凭着她承认的一句&ldo;有过经验&rdo;,告诉她拍戏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他可能会弄伤她,作为正常的男人可能会起反应,但他也会尽力保护她,如果他有了反应,他表示抱歉,而如果他没有反应。
他说:&ldo;那我也表示抱歉。&rdo;
镜头在半米外跟着,强光冲着眼睛打,臧习浦的手握在她的后颈处,捏得她肌肤泛白,纹着身的手臂处青筋暴起,又刷啦一下将她的夹克往外扯,裸肩外露,她的手抓着他的衣领,抬膝顶在他腹部,双眼对视,要他克制又要他狂魔,烧着火又淌着水,臧习浦又抱过她按到床上,整个木床吱嘎响,要裂了一样,龙七后退,脚踝被他抓着,喘息,心口起伏,额头沁汗,眼里藏着嗜血的欲望,再咻地被他拉扯回来,他的手臂撑在她身子两边,身子压下来,龙七再往后退,而靳译肯那时候打了根烟。
这儿有多燥热,他那儿就有多沉静,烟灰在两指间缓慢地掸下,一切都仿佛是慢动作,白色烟雾从他嘴边漫出,他按兵不动地望着她,而他现在的这张脸,就成了臧习浦的脸。
成了龙七眼里,臧习浦这张步步逼近的脸,就像之前每一回在两人世界里的厮磨,臧习浦的掌心按在她的脖颈处,像之前掐着她的脖颈咬她的靳译肯,她的眼里有恨有欲,有臧习浦紧接着一记假装性动作后的入情,她的汗散着香气,眼睛勾魂摄魄,不服,仍近距离盯着臧习浦,藏着股&ldo;来啊,原形毕露啊&rdo;的挑衅,镜头紧紧地跟着,靳译肯的双肘沉沉地抵着膝盖,烟的味道一路飘到了她的鼻间,臧习浦的额头抵着她,压她。
工作人员口干舌燥,听着摄影棚传来的木头&ldo;吱嘎&rdo;声与布料撕裂声,龙七的丝袜被扯空一大块,&ldo;嘶&rdo;地一响,臧习浦用力摁着她的膝盖,开始双唇的咬磨,他的身子也热,呼吸也沉,龙七因他一记过于用力的摁压而沉吟,臧习浦的手从底下顺到上身,在她脖颈着力,开始掐她,她即使被掐得脸部泛红,也瞪着他,类似&ldo;你就这点本事&rdo;地瞪着,他额头的汗滴落到她眉间,再压下身吻她,这时候,原本说好的贴唇亲吻因为双方的过于入戏产生变化。
臧习浦往深吻了。
那瞬间,她有所反应地松开与臧习浦紧扣的十指,心口起伏,摄影没发现,导演没发现,但靳译肯发现了,他看着她和臧习浦之间&ldo;顺其自然&rdo;若隐若现的舌吻,面无表情,开着盖的火机在他垂着的五指间一下一下地转着圈,像一簇腾空的火苗,也像即将走火的枪。
臧习浦掐她的力道更重了,龙七的后脑撞木板,吭出声。
他知道她这时候该演出绝望与悲愤,正用极端的方式拉回她的状态,导演一言不发抿紧唇盯着监视器,全场万籁俱寂,她盯着臧习浦,却仿佛看见了靳译肯。
看见了红着眼掐她脖子的靳译肯,年少轻狂,仿佛要她为他死去的爱情殉葬。
脑袋里走马观花地掠过与他的数次肌肤之亲,想起她的指甲在他肩胛骨留下的抓痕,想起他砸在她跟前的烟灰缸,想起他丢在水杯里的烟头,脑部缺氧的这一刻,什么都突然想通了,是数次幼稚的感情博弈与命定般的错过造就了今天的局面,还有她不认输的倔脾气,她自以为是的硬气,她自认为只要低头了就理所应当获得原谅的自私想法,是这一切毁了靳译肯的尊严,毁了他三年的坚持和爱情,让他溃不成军,以至于他说出&ldo;不是你,就都随便了&rdo;的话,是她亲手把他这个人弄死,还不自知。
而那个爱她的靳译肯再也活不起来了。
悔恨,悲愤,无边无际的绝望,眼泪从眼角滑到耳根,她看着刺眼的白光与背光的臧习浦,臧习浦朝着她抬手臂,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对着她的脑袋猛地砸落!
咚‐‐!
&ldo;卡!&rdo;
导演鼓掌,全场鼓掌,老坪高举手竖大拇指,而龙七侧着身咳嗽。
头发散在杂乱的床单上,脑袋旁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坑,手臂与小腿处都落了红通通的抓痕,臧习浦出戏后的第一动作是将她捞起来,拥她入怀给她添外衣,拍着她的背教她顺气的方法,专业地安抚她的情绪,在她耳边说三句话:&ldo;你做到了,你很棒,对不起。&rdo;
她的长发湿腻地黏在肩头,眼睛还红着,额头与臧习浦相抵一会儿后再次被他环抱住,下巴抵着他的肩,朝靳译肯原来坐着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