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驰,叩谢宝二爷大恩。”
“水驰,恳请宝二爷,归还父亲佩剑。”
“那可是……父亲大人的数百年文名呐!”
陈水驰的恳求,真个让宝玉无奈。
要说是别的东西,给了就是给了,还回去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君子剑这种宝物,给了再还,那是打陈长弓的脸。
而且,是在天下人的面前,用尖锐的钉板,狠狠的夯在了陈长弓的脸上。
宝玉看见陈水驰哭得梨花带雨,后面环哥儿也跟了过来,一脸担忧,也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钱谋国!”
宝玉喊了声,就见钱谋国突兀出现,又突兀离去,连着陈水驰和贾环一起带走,没多说半点废话。
这方面钱谋国更懂,以钱谋国的身份,比他说的,也更有说服的力道。
…
顶尖秀才的心志,完全超出了宝玉的想象。
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哪怕以这些秀才的坚毅心志,在被万两级别的君子剑敲出来一个口子后,也经不起时间的捶打。
三个月后,第一个秀才踏上岸边。
这个秀才满身狼狈,皮肤被溪水泡得苍白,又被冻成了森冷的青紫,甫一上岸,好像判了死刑的犯人得了大赦,疯狂灌下了七八碗热汤。
身后传来一片怒骂,这个秀才也只是自顾自的灌着热汤,等灌完了,回头盯着曾经的同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不是愧疚,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特别平静的,问心无愧的表情。
“你们觉得我错?顾念昔日之情,我可以接着下去,陪你们一起受罪。”
这个秀才慢慢的踩进冰冷的溪水,随后却是仰天一叹,怅然道:“大周开国者,何许人也?如今得势者,何许人也?听了宝二爷那么久的讲课,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诸位,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法道儒家对妖族的态度,太过以偏概全了吗?”
声音刚落,有人继续怒骂,也有人垂头思考。
这个秀才走到骂声最大的那个人旁边,微微弯下身子,好直视那个人的眼睛。
他靠得太近了,让怒骂的秀才有点不自在,但是这个怒骂的秀才,也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百里鸣轻声笑道。
…
宝玉还在屋舍内,推开窗子,含笑看着这一刻。
袭人凑趣问道:“爷,您好像挺看重这个百里鸣的,不过他第一个软下来,是不是心性不够?”
宝玉摇了摇头,笑道:“恰恰相反,这个百里鸣,是先前君子剑的事情里,最先恢复平静的那个人。”
果然,最优秀的,总是最懂得思考,也是第一个抛弃掉原有观念投靠他的人。
宝玉关上窗户,因为他已经明白,接下来,会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
最优秀的已经投诚,那么次一点的,再次一点的,对他投诚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