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突然紧紧抓住马洛里的臂膀。
&ldo;我们会伴随音乐的节奏向前进军,带着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rdo;她戴着面纱的面孔转向马洛里,语调中有一种充满活力的严肃。&ldo;这听起来很奇怪吗?可是,我的军队里必须只包括数字,否则它们根本就无法存在,但是话说回来,谁又能知道数字到底是什么呢?这还是一个谜……&rdo;
&ldo;夫人,这个盒子是您的吗?&rdo;马洛里说着把盒子递到她面前,想让她恢复一点理智。
她看着那盒子,就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东西。盒子本身很美,用抛光的红木制成,四角上镶着铜边儿。看上去像是贵妇人的手套盒,不过又有些过于朴素,缺少女性情调和时尚气息。长长的盒盖边缘用几个铜搭扣扣着。戴面纱的女人伸出戴着手套的纤细手指抚摸木盒,就好像为了确认这东西的真实存在。这盒子好像突然让她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不幸,就像有人突然用针扎了她一下一样。&ldo;先生,您能替我保管它吗?&rdo;她请求马洛里道,她的声音发颤,带着一种哀求似的古怪声调,&ldo;先生,您能不能替我保存这件东西?&rdo;
&ldo;当然可以!&rdo;马洛里情不自禁被她打动,&ldo;我当然可以替您保存它,夫人。无论多久都可以。&rdo;
他们缓缓走上铺着地毯的看台,前面就是王室专区。马洛里的伤腿一阵一阵地疼,裤子上沾满血渍。他认为仅仅这么一点小伤口不应该觉得那么头晕。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古怪言辞和她的特别气质让马洛里煞费心思,还是因为那小个子的匕首上煨着某种毒药‐‐他突然产生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很后悔当时没能把匕首捡回来,以备化验之用。也许,这个看似有几分疯癫的女人也是被人下了药;也许他碰巧撞破的,是一桩蓄谋已久的绑架案……
在看台下方,赛道已经清理干净,准备迎接随后举行的蒸汽车比赛。五辆体形巨大的蒸汽车和纤小的水泡形参赛车西风号正各就各位,准备参加比赛。马洛里停了一下,他伤心地打量着脆弱的西风号蒸汽车,后悔自己居然如此荒谬,把命运跟它的成败绑在了一起。那女人却趁此机会甩开了他,独自快步走向王室专区的白墙。
马洛里吃了一惊,接着就一瘸一拐地赶了上来。入口处有两个人,那女子在那里停顿了一下,估计他们是便衣警察,两人都身材高大,体形健壮。女人掀开了面纱,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马洛里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她就是埃达&iddot;拜伦,当朝首相的掌上明珠。埃达&iddot;拜伦夫人,差分机世界的女皇。
这时她已经走进王室专区的入口,消失在警卫的身后。她既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也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马洛里夹着那个红木盒,马上快步赶上去。&ldo;请等等,&rdo;他喊着,&ldo;尊贵的夫人。&rdo;
&ldo;您等等,先生。&rdo;块头稍大一些的那位便衣警察,伸出一只胖嘟嘟的大手掌礼貌地拦住了他。他对着马洛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特别留意了那个红木盒,还有他染着血渍的裤子。他长着小胡子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问道:&ldo;先生,您是受到王室专区邀请的贵宾吗?&rdo;
&ldo;不是。&rdo;马洛里回答,&ldo;但是您刚才肯定也看到了,埃达&iddot;拜伦夫人刚刚从这里进去。她刚才经历了可怕的危险,我担心她可能有麻烦。而我多少帮上了一点儿忙……&rdo;
&ldo;请报上您的姓名,先生!&rdo;第二位警察粗声粗气地喝问。
&ldo;爱德华……米勒。&rdo;马洛里突然就报出这么一个假名字,因为在最后一个瞬间,他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自保冲动。
&ldo;米勒先生,可否请您出示一下公民身份证明?&rdo;第一位警察问道,&ldo;还有,您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可否麻烦您交给我检查一下?&rdo;
马洛里把盒子收到一边,退后一步。两名警察睛盯着他,眼神里又是猜疑,又是轻蔑。
下面赛道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意大利蒸汽车的一个锅炉发生了爆炸,蒸汽泄露,嗤嗤作响,搞得一大片看台像土耳其浴室一样。看台上有些观众被吓坏了。马洛里趁此机会一瘸一拐地逃走了,那两位警察也许是为了保持哨位安全,并没有追他。
马洛里沿着看台通道快速前进,尽可能迅速混迹在人群中。出于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他还把工程师的条纹帽摘下来塞进外衣口袋里。
他在看台上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这里距离王室专区已经有相当远的距离。他把镶铜边的木盒横放在膝盖上,发现裤子只是裂开了一个小口,但是下面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马洛里的脑子乱作一团,坐在座位上,把手掌按在伤口上,痛得咬紧牙关。
&ldo;真该死!&rdo;坐在他后面一排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说,语调中充满了酒鬼自以为是的腔调。&ldo;这次起跑无效,蒸汽车内压就会下降,这跟他们的特制加热系统有关。结果也就是蒸汽机个头最大的车辆,将会稳获比赛胜利。&rdo;
&ldo;那么,是哪辆车的蒸汽机个头最大呢?&rdo;那人的同伴追问着,听起来像是他的儿子。
那人翻看了一番赛车介绍材料。&ldo;是戈里亚斯号最大,去年也是这辆车的同型号蒸汽车最终赢得了比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