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麦子长势很好,光靠雨水,就基本够吐穗拔节的小麦需要的水分,远望满洼的地里是绿油油的一片,榆树、柳树、枣树和大片的小麦。小麦花开始授粉了,整个村子和满洼遍野弥漫着麦子花的清香。
杨大发忙完自己的那十亩棒子间苗除草。这棒子是开春就播种的,属于春播,要比麦熟后播种的,成熟的早些。就寻思出去打短儿啦!也好挣钱“外快”贴补家用。
这个时候的短工,大部分活计是给春播的玉米间苗,除草。间苗,就是为了方便棒子生长,按照一定的株距,把多余的苗去掉,好让剩下的苗吸收更多的养分;除草,很简单,就是除去那些杂草,别让它们吸收土地养分水分。
沧州地界儿,运河以西一带,主要是现在的纸房头、大褚村、杜林、崔尔庄、高川乡公所、建国县,土质很好的,一年两季作物,夏季收小麦;秋季收棒子、谷子、芝麻、红(白)薯、黑豆、黄豆、花生等作物。当然最惹人喜欢的还是小枣。
这个时候天很热,在农村的五昉六月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这个时候也是间苗最好的时机。刚刚除掉的苗,经大热天毒毒太阳的酷晒,不到一个时辰就打蔫了,再没有生机。
这个时候最怕下雨,刚刚除下的苗,一经雨水,又和刚刚分离的粘合一起,除下的草还有生长能力,还会扎根儿,就又恢复生机。
杨大发下地干活,都趁晌午最热的这几个时辰下地。带上一壶水,光着膀子,穿着大免裆短裤、坎肩,一条粗布毛巾就开始干起活来。
那时的水壶,一般都是白色的陶瓷制作而成,有盖、有壶柄,也比较讲究,可见大中国的陶瓷技艺还是流传已久的。
雇主家的地都是大块地。一般都是一两垧地,也就是一二十亩地。除上这一垧地,雇主家给1块钱,得干四五天,挣这点钱并不那么容易,就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挣这个辛苦钱。
日头火辣辣地悬挂在天空,像旋转的排热桶,炙烤着已经滚烫的田地。现在的棒子苗才一扎高,翠绿的叶瓣,略微有些打蔫儿,没有一点精神儿。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啦,庄稼有点缺水。
这岁月头风调雨顺的年头是不多的,不是旱了,就是涝啦!要不就会闹虫灾。记得俺小的时候,也是闹过蝗虫灾害的,只记得捡拾回蚂蚱油炸着吃。
杨大发拿着的锄头,就是他干活的家什,这件锄头也有些年头啦。齐眉高的木柄,光亮,长时间攥握摩擦、汗水浸透的缘故,像是包了“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使这家什的人,准是好庄稼把式。
蜇人的日头毫不客气地直射着杨大发的脊梁背,被日头烘烤的田地也蒸腾起一股股热浪包绕着他。整个田野像一个桑拿间,闷热得很。
远处不时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声,但许是它也感到热的缘故吧!声音也不那么脆亮悠远。
大发把把捏锄头的两只手一先一后举到嘴边,轻轻地淬了几口唾沫,深深地弯下腰,拉动锄头,随着臂膀有力的拉拽,锋利的锄头刀刃,在黄土里嘎吱嘎吱的割掉苗根、草根,间开了密集的幼苗,新鲜的黄土一股股翻动起来,散发着略带湿润的清香。
他一步一步的挥舞着他的锄头,就像战场上骁勇的战士,一片片幼苗和杂草,在他的舞动下失去了生机。松软的黄土地立下了两行长长的跨距整齐的脚印……
杨大发是个不惜力的人,无论是给自己干活计,还是给顾雇主家干活,都是一个样子,从不会偷懒耍奸,在一群打短人群中,他也是最能揽活的。
鲁安庄村西南角有一个空场,足有一个压麦场大小,空场上有一棵大柳树。这个柳树有些年头啦,树高有1o来米高,树冠足有8米来的见方面积,日头一出,能遮住一大片阴凉儿。这就是村里的临时雇活打短儿的地方。
无论是雇人干活的,还是出力气给别人干活的,都一早赶到这个地方。庄户人家的农活都是明摆着的,到了什么时候,就干什么活,所以干活的带着自己的家什儿。选好打短儿的雇主,谈好价钱,就带着短工走了。没有找到雇主的人,就得在这呆着、等着。自然活计好的人,就会有雇主;活计不好的,也很难揽到活计。来这里雇人的,来这里打短揽活的,也都是这附近三村五里的庄户人。
杨大发就是每天都到这里揽活。他是鲁安庄附近一带的有名的庄稼把式,活计好,揽活是不成问题的。这自然也贴补家用,能多挣几个钱,好换些棒子面,也极少换些面粉。面粉就做成白面馒头,给二儿和柱儿吃,杨大发和自己的婆娘就吃些棒子做成的饼子。
这样的日子就这样的安稳的过着。
杨大发出外打短儿,婆娘在家操持家务,看护两个儿子。二儿六个月大啦!越发长得壮实,虎头虎脑的,小胳膊、小腿也很有力,已能开始坐着,有时还能趴在炕上,试着抬起头,用小手扒几下。
柱儿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一有空就逗着弟弟,帮助他的爹娘看护弟弟。
二儿在一天天长大,这个庄户人家也在这样的岁月里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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