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吃了一惊:“你行么?”
宋爱儿没告诉她,自己这几年都在巴厘岛做导游呢。当初向杜可介绍自己,她有意隐瞒了许多,把印尼说成大马,把做导游说成念书。杜可到现在都以为她是家庭发生变故后被迫退学来北京北漂的普通女孩。
这些年她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这可不是旅行社找导游,呼啦啦的一队人四处转。商务游……要伶俐点的,会察言观色。你知道?”
她的清白早就被她自己抹得黑黑的:“都有谁去?”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我们家老蒋。”
“蒋先生?”她有些吃惊。
“把他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你陪着他去兜一圈,东南亚你熟。”
“可、可是杜可姐,你呢?”
“我?”杜可又笑了,“我在北京有一堆的事,餐厅还没忙完又有人要找我搭伙,哪能得空陪他遛去?”
蒋与榕的身份模糊,宋爱儿一直对他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人最初靠着岳父的扶持一路青云直上,后来妻子早死就没有再娶,是个无妻无子的商人。杜可是他丧偶后认识的老乡,后来成了他的女朋友这个位置上一坐到如今。
宋爱儿想着当时自己对蒋与榕的态度,不由得后悔自己把话说绝了。
杜可不容她怯场:“与榕倒没什么的,就是同行的那一男一女,你得多照应着点。我听与榕说,那少爷脾气难伺候着呢。这种人身边的女人就更厉害了。他们这趟是玩,也谈生意。与榕东南亚的产业想做大,就得找人搭伙。你懂吗?”
宋爱儿没吭声。
杜可随口报了个数字,是这趟的报酬。
宋爱儿终于开口,像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心:“放心吧。他就是个暴脾气的锤子,我也跟一团棉花似的挡回去。”
天上平白掉下一块大馅饼,对于一个一贫如洗的姑娘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而事实上,只要那时的宋爱儿用脚趾想一想就能想出这里头的猫腻。以蒋与榕的人脉,会找不到一个八面玲珑的翻译陪游?以杜可的精明能干会把自家钱袋子轻轻松松交给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干妹妹看管一阵子?这做生意中的牵牵绕绕又怎能让一个外人轻易知道了去?
可那阵子的宋爱儿是真穷疯了,她连动一动脚趾的工夫也顾不上,急忙就要去拾起那只大馅饼,生怕再犹豫上一秒就会被别人抢去。
后来王邈笑她是“撑死了也不愿剩根骨头”。宋爱儿却觉得这世上要是真有撑死的人,也算是安乐死的一种,而且还是最最富贵的一种,因为下辈子再也不必被讥讽是饿死鬼投胎。
杜可很干脆就预支了百分之三十的薪水,钱一打到账上,宋爱儿先去给自己置办了几身新行头。她是熟人也不会输阵,等从试衣间里走出来,镜子里的自己,活脱脱像一个陌生的白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