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天天来,说上一千次,倾诉有抒发作用。”周博士说。
我还是摇头,“会有帮助吗?”
“肯定有。”
“我愿意相信。”
但心中却没有信心。
我站起来告辞。
“你到什么地方去?”周博士关心我,拉住我的手。
我茫然说:“不知道。”
“我总是在这里的。”
“谢谢你。”
秘密倾吐之后,更加空虚,在周博士心目中,这件事也不见得独一无二,有心理病的人日日在她面前穿插打转,什么稀罕的故事她没有听过。
当年的检察官是位小姐,充满灵魂爱心以及工作的热忱。
她问年轻的我:“为什么要伤害他人身体?”
我冷冷答:“我要挖出那人的心,祭我亡母。”真戏剧化。
他们大惊失色,召了心理医生来与我谈话。
不是吗,虐待我,唯一痛心是我生母,间接就是侮辱我母亲,非要为她报仇不可。
这使我律师忐忑,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未成年少女,很难人罪,诚然,但是我的镇静,又不似精神错乱的人所有,他只好等待医院的报告。
陈国维在这个时候,进入我的生命。
外婆把他带来。
我也记得那一日,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出奇的暖和。
我在女童院内受监管,穿着他们发下的袍子,已经放弃一切,睡醒也不起床,拖我也拒绝起来。
同房的女孩巴不得到操场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陈国维在背后叫我。
“海湄。”他的声音有一股魅力。
我犹疑一刻,转过头来。
看到他穿着深色的西装,英俊、温柔、坚定,在那一刻起,我决定信任他。
女人常犯这种错误,毋论年纪,她们的直觉总是欺骗她们。
陈国维在那一次确实救了我。
我认为没有选择,外婆已经年迈,而他肯安置我。
其实路是人走出来的,本可以用母亲留给我的款子继续读书,住在宿舍中,挣扎向上,做一番事业。
但那时没有人教我,指给我一条明路,我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因循到今日。
酒店歇业,我到附近的沙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