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栀很乖顺地当他的小尾巴。
到了舞台的一边,顾景琛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将衣服脱下来,随手给栗栀披上,动作随意地像是他找了个衣架子挂衣服似的。
这样一来,刚好把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肩膀盖住。
然后他就上台坐到了钢琴前的双人琴凳上。
顾景琛扭脸对小女孩说了句话,从栗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很温和,嘴角带笑地跟小孩子交谈。
然后小女孩儿就乖乖坐在旁边,充当一个聆听者,顾景琛的手触到钢琴的黑白键,新的旋律响起。
而在他弹出第一句乐谱的音符时,站在他身后的栗栀就僵愣在了原地。
他弹的是……《月》。
是她两年前原创的那首小提琴曲。
他居然改成了钢琴曲谱弹了出来。
栗栀恍神,魂不守舍地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发呆。
心底如有巨浪在翻滚,又宛若是烈火在灼烧,让她无法形容那种复杂的感受。
栗栀忍不住想,他既然知道这首小提琴曲,那会不会和楠楠还有潘逸一样,对Gladys也很关注。
这首《月》的曲调平缓温和,像是山涧溪流,汩汩流淌着,有种舒适从容的沁人心脾的感觉。
会让听众在认真聆听这首曲子时想起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因为栗栀当时就是为了纪念母亲和姥姥创作的这首小提琴曲。
而此时,被他用钢琴重新演绎出来,和小提琴版存在表达上的差异,却又有着说不上来的异曲同工之妙。
顾景琛弹完一曲,没能起身。
因为小女孩儿揪着他的衬衫衣袖奶声奶气地央求:“哥哥再弹一首。”
被叫做“哥哥”的顾景琛嘴角轻翘,对小朋友说话格外温柔的他低声问:“弹什么?”
小女孩儿眼巴巴地等着他弹新曲子,只道:“都好。”
这个小孩是今天酒会东家孟老夫人的曾孙女,也是孟老夫人在曾孙辈最爱的一个孩子。
顾景琛刚才上来弹钢琴是作为后辈表达一下对孟老夫人的敬重。
至于他为什么选了这首《月》,除了这首曲子的寓意很适合献送长辈之外,他不否认他有私心。
小姑娘想让他再弹一首,顾景琛就又弹了首。
一首充满着淡淡悲伤气息的舒缓钢琴曲。
他修长的手指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轻快地游移,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变成一段忧伤的旋律。
轻轻的,像是暗夜中不易察觉的微风,透过衣服侵入皮肤,钻进骨髓肆意占有,然后才会让人感觉到挥不去的孤独和冷感。
栗栀杵在台下,盯着他的后背视线模糊。
她偏过头,望向远处,视野又渐渐清明起来。
胸腔里的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失控。
栗栀快要忍不住多想。
她总爱多想。
偏偏这次,她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