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啊,吴总事情多,一时心急了也是难免的。&rdo;
陆筠垂首沉默了片刻,勉强换上一张笑脸:&ldo;哎,我知道了。也有可能是我刚刚的胡说八道让吴总心烦了,言多必失,还真是这样。&rdo;
钱大华盯着吴维以离开的背影,一脸匪夷所思:&ldo;我认识吴总六七年,没见过他这么失态。也许是你刚刚什么话有问题,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跟你发脾气。我估计,没准一会就会回来跟你道歉了。&rdo;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这句话似的,下一秒吴维以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他看起来冷静多了,神态表情恢复如常,是那种大家见惯的模样,和数分钟前那个冷落、烦躁、生气样子的吴维以判若两人。
待他走进后,钱大华想开口询问原因,却发现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坐回原位,正对惊愕而沮丧的陆筠,诚挚地,同时也是一字一句地开口:&ldo;对不起,陆筠。刚刚是我不对。请你不要跟我计较。的确是因为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些私事,忍不住情绪激动,让你见笑,也让大家见笑了。&rdo;
这番话他在外面演练多时,此时说出来,宛若宛若黄公大吕金石之音,虽说不上震聋发馈,但解开芥蒂回答迷惑绝对绰绰有余。
可到底是心里有事,吃了两口饭之后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以下咽,跟众人略一点头就离开;他一走,仿佛带走了阴沉的低气压,饭桌上僵硬的气氛好起来,虽然不能回到一开始的高涨情绪里,但也还不错。水电人,要的就是这份乐观的精神。
只不过对陆筠而言,这顿饭同样不知其味。她大多数时间都低着头,目光不和任何人撞伤,必要的时候还是正常人般的说笑,周旭发现她神态的异常,回宿舍的路上关切的问:&ldo;没事?&rdo;
&ldo;没有,&rdo;她无比肯定,&ldo;放心好了。&rdo;
不予多谈的样子。周旭心中一叹,也不再问。
回到宿舍,继续看资料和图纸,天气很冷,独自一人枯坐着,冷得笔都握不住,写出来的字鬼哭狼嚎。她烧了热水,灌满了热水瓶和热水袋后终于暖和了一点。这时敲门声响起来。
通常这么晚还登门拜访的只有周旭一个人,陆筠起身着起身去开门,正想说一句&ldo;什么事情&rdo;时没了声音,门外那个高个子修长身材的人,除了吴维以,还有谁?
陆筠怔怔,半晌之后才想起让开半边身子,摆了个请他进屋的动作:&ldo;吴总,请进。&rdo;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椅子,陆筠让出椅子,给他倒了杯热水后坐到了床沿。吴维以抱着水杯,也不喝,打量这间屋子。颜色灰暗,四壁空旷,除了最基本的几样家具和书之外,毫无特色个人特色;是那种见惯的宿舍模样,以前不觉得如何简陋,可看到她抱着热水袋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眸光闪动,一对酒窝时隐时现,那种毫无做作的俏皮怎么也藏不住‐‐吴维以猛然生出一种极不搭调的怪异感觉。
她不应该在这里。
与此同时,陆筠也在想着半年前吴维以第一次领她到这间屋子的情形。今天是他第二次进这间屋子吧。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穿着大衣,可看上去仿佛有点冷。头发稍显乱,脸色微微发红,像是被风吹的。
她把热水袋递给他:&ldo;吴总,好像你很冷。&rdo;
吴维以慢慢垂下目光去看那个粉红色橡胶热水袋,白皙细小的手腕让他想起一件事情,开口:&ldo;我不冷,你留着。对了,上次你在格拉姆买的那条手链,好像一直没有戴?&rdo;
原来他都记得。陆筠不知道是感动居多还是震惊居多,轻声解释:&ldo;画图的时候,带手链很不方便。&rdo;
实际上是要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想,怎么都不会解下来的。那条手链就在她枕头底下压着,很多个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拿出来看看,一遍遍的回想在那盏安静的路灯下,他三两下打出那个漂亮的结的所有动作,也曾试过多次,可无论如何也不能系得像他一样好。
&ldo;也许是有些影响,&rdo;吴维以仿佛才想起这件事,&ldo;不带在手腕上带在身上也可以,周旭给你的那串佛珠,以后都随身带着。&rdo;
陆筠骇笑:&ldo;为什么?&rdo;
吴维以看她,淡淡开口:&ldo;这是一个建议,而我也没有开玩笑。&rdo;
他那个态度完全是十足十的工作状态,相处这么久,陆筠也明白根这样子的他是没办法争论的,只好点点头。
沉默太久气氛会变得尴尬,吴维以提起正事:&ldo;我来,是因为晚上的事情跟你道歉。&rdo;
&ldo;那个啊,不是都解释了吗,&rdo;陆筠摆手,&ldo;没事的。你不用再特地跟我解释的,我理解。&rdo;
&ldo;真的?&rdo;
他声音很轻,低沉的嗓音却温柔迷人得不可思议,好像有了重量,坠入心里深处,引发了一阵阵的战栗。陆筠想了想,抬头去看他的脸,被那双光泽流转的眼睛吸引,仿佛受到了蛊惑,缓慢而艰难地说:&ldo;也不能说完全没事……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被人否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