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被于雪说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半晌不吭气。
“再说了,都是那么小的孩子,你卖给他们的时候,怎么忍心收下那些钱呢,心中不会自责吗。咱们干了一辈子食品行业,什么是咱的底线啊,芬姐!你也是老员工了,这一辈子工作都白干了吗?公司是没了,但咱们也不能这样给公司丢脸啊。咱们不能让人戳着咱脊梁骨说,这副食品公司出来的人,卖的全都是过期的东西啊!”
提到公司,提到从前,两位故人对望一眼,眼里都是泪。
“对不起,于经理。是我犯错误了,我该怎么办呢?”李芬抹抹眼泪,说道。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要跟那个孩子,跟人家孩子家长,真诚地道歉。然后,你要承担所有的费用,医药费、误工费,该赔多少赔多少。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借给你!先把眼前的坎儿过了再说!”
“他们不会讹我吧?”李芬说出心中的顾虑。
“我让吴婆婆帮你。咱们拜托她在医院把每一笔费用算清楚,出个单据。好在我听吴婆婆说,这个孩子问题不大,就是细菌性感染,打了点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好,谢谢你,于经理!我都听你的,去医院道歉。”李芬低头承认错误。
“你不能去医院道歉。你要在咱们早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
“那我怎么开得了口!”李芬一听这话,急了,“于经理,没这个必要吧!我脸皮再厚,也是要面子的啊。这道歉的话,本来就难于开口,你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赔不是,我张不开这个嘴。”
“老李!”于雪又叹了一声气,无可奈何地说,“我让你当众道歉,也是为你好。一来,这样比较真诚,让孩子的父母从心理上更能原谅你。二来,不让外人传闲话。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你就算私底下道歉,这闲话也会满天飞。添油加醋的话多了,你这生意就再也做不成了。你不如大大方方,说明自己是一时疏忽,没注意到保质期。再向大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反倒还能保住你的名声。”
李芬一听于雪这话句句在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出了李芬家的门,于雪松了一口气,但愿明天这件事就能够顺利解决,让大家伙踏踏实实继续摆摊做生意。
道歉的话开不了口。于雪很能体会李芬的心情。就算她发现了新的线索,也没有勇气去给于冰送碗饺子。她再也不想跟自己的亲弟弟起冲突了,也对自己当时的决定后悔不迭。如果她当初真的相信了于冰,继续努力的话,说不定哥哥的死,就不会被冠上“卧轨自杀”的名头了。于冰也不会从一个战功赫赫的年轻刑警,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一阵大风吹来,白杨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对不起。
于雪站在树下,低下了头。她双手掩面,捂住了眼睛,一任泪水横流。
第四十章打人了
蝉声越来越聒噪,盛夏气温飙升。阳光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柏油马路被晒得变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沥青特有的苦涩味道。
一股浓浓的烧焦气息扑面而来,那些守着火炉的摊主不停地摇着扇子,可他们的脸上和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滴下,滴在地上,瞬间就被热浪蒸干。
在这个炎热的清晨,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虽然很热、很累,街上也没有多少顾客,但谁也不愿意提前收摊。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生活的重担,为了生存,没有人可以轻易停下来。他们不声不响地承受着劳累与酷暑,辛勤劳作,心怀希望,为了生活而努力。
于雪的摊位上,由于有两个炉子在熊熊燃烧,所以更是炙烤难忍。虽说于霜与阿南两人已经提前给摊位买好了一把巨型七彩遮阳伞,但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一把伞显然远远不够。
于雪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兔勉被烤得面红耳赤,不时要从炉子旁边蹦过去,让自己稍微冷却一下,然后又回到炉子旁边。她四叔见她这么辛苦,就特意从城西领了一批?s?人,每天早上都往“鱼跃花海”这边跑,过来照顾她们的生意。小猴子毛毛也就养在了兔勉这里。它不会说话,却用一对大眼睛观察着一切。它发现自家小主人热得受不了,便拾了一张纸当扇子,隔三岔五就跳过去,对着兔勉使劲扇风。
李芬说到做到。她没有去摆摊,而是拿着一份“检讨书”,早早等在了于雪的摊子前。
“于经理,我听你的,这老脸就豁出去了。等下他们家人过来了,我就站在这大石头上,给他们当众道歉。”李芬说。
“好,芬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以你的聪明才干,只要你好好经营,不愁干不出一番大事业来。”于雪安慰她道。
“大事业?哈哈!”提到这个李芬来了精神,“等我有钱了,我就到隅北中学门口,开一个量贩。”
“啥是量贩啊?”兔勉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开放式货架,自选式商场。大量买进,大量卖出,零售产业,批发价格。”李芬满怀憧憬,“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李量贩!”
“芬姐,你可真有想法啊。”于雪夸她,“有这本事还愁挣不到钱吗?但咱可一定记住了,诚信第一。这歪门邪道的事,咱再也不干了。今天这事咱俩说好了,可是咱这辈子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