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过手袋,准备下楼。
“你连头发都没梳,哈拿一一”
我到楼下,拉开车门,上了殷永亨的车。
看到他沉实稳定的脸,我已经安下一半的心。
“很不高兴?”他轻声道。
“嗯。活到二十多岁才发现自己的身世,并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我握着双手。
“应该冷静点处理这件事。”他劝我。
我苦笑,“我父母都不是冷静的人,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你叫我怎么好好处理这些事?”
“可是你一直在安宁的环境长大……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你是个快乐的。理智的女孩子。”
我愁苦的说:“我有种感觉,好日子已经离我们而去。小时候老听母亲念主祷文:不叫我们遇见灾难,救我们脱离凶恶,不甚了了,现在才明白其中逼切之意。”
“别害怕,即使有苦难,也已成为过去,义父的病……一切恩怨已烟消云散。”
我捧着热咖啡杯,大口大口喝着。
“马大几时上医院见他?”殷永亨问。
“她不肯去。”我说。
“什么?”殷永亨挑起一条浓眉。
我无奈的说:“如果我身无残疾,或者可以备两套衣服,换上另一件去见他,自称马大。”
殷永亨不悦:“你到这种时候还这么滑稽。”
我伏在桌面上。
“你一定要把马大带到他跟前,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我骂:“我做不到。为什么你老像条忠心的狗?殷永亨,为什么你只同情殷若琴?”
他冷笑,“如果你是我,自孤儿院中被他打救出来,供书教学,有一头家做栖身之所,你也会把他当你的主人,是,我是一条狗,作为义父忠心的狗,我还认为是一宗荣幸呢。”他停一停,“你妈妈有什么事,你也会为她慷慨就义,是不是?”
我急得走投无路,终于哭了。
“哭!就会哭,遇到事不是哭就是发脾气,女人!眼泪可以洗尽烦恼吗?”
“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我说。
“我只是一条狗,别对我说话,免得人家误会你精通狗语。”他气愤的说。
“我该怎么办?”我绝望的问。
“擦干眼泪,去找你的妹妹,叫她去见父亲。”
“她是个很刚愎的女孩子。”我提醒殷永亨。
“你以为你不是?”他回答,“你们是孪生子,不是吗?”
我出不了声。
过很久我说:“我恨你。在你出现之前,我们一家子可没有一点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