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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他仿佛是随意寒暄，接着立刻问到正题：&ldo;楼月迪一次性买了多少老鼠药？她是用纸币买的，还是硬币？&rdo;

老警察再微微一惊。

他对何绍礼打电话时候，卖了个含糊不清的关子，就想让江子燕本人回洲头。职业习惯，总要当面对当事人问清楚。但眼前俊朗面皮的年轻人，上次见面几乎没说几句话，想不到是难打发的角色。

当警察一辈子，绝对不怕惹事，最厌恶的是无故对亲属纠缠。老警察体味着，家底被人查的不快感，终于退后一步：&ldo;楼月迪是用钢镚买的老鼠药，一次还买了不少，几个店主记住她。&rdo;又禁不住问，&ldo;你怎么猜出来？还是你女人告诉你的？&rdo;

何绍礼依旧在微笑，轻松却不失凌厉，他一锤定音：&ldo;您以后都是帮我办事，不用问其他人。&rdo;

何智尧的演艺圈生涯，因为被妈妈声明不准露脸，就成了昙花一现。

尽管他本人强烈渴望出道，但江子燕为何智尧录了三首童歌，这次压根就没人点进来，反而是江子燕每天固定的科技投资新闻直播，因为她精心跟着热点，会念长文章，说一些干货和时间管理方法，收听人数稳定攀升。

连续几天下来，打赏金额破了当月的工资。唯一可惜的是，打赏的钱并非归属江子燕，算部门的盈利，还是这清水衙门的首次盈利。

主管迅速又招了一个女外电编辑，第二天就把直播的活也收走了。徐周周不想天天枯燥的采访和写稿，眼热地想抢直播的活，大家便在会上饶有兴趣地讨论着。

江子燕以前身处其中，只觉得闲扯有趣，如今就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她甚至觉得最后半个月来点卯上班都无甚必要。

每每心不在焉地发呆，会想到何绍礼已经走了两天了。

这晚临睡前，何智尧还问她，何绍礼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江子燕顿了顿，告诉他再耐心等几天。

何智尧点了点头，又困惑地问：&ldo;可是，我为什么总会想哥哥？&rdo;

江子燕一瞬间眼眶发热。原来，思念和孤独是控制不住的。她轻摸着何智尧的小胳膊，慢慢地说：&ldo;因为你很爱爸爸，所以才总是会想他啊。&rdo;

何智尧却害羞起来，他坚决地否认了：&ldo;这可拉倒吧。&rdo;

江子燕咬着嘴唇，又问他：&ldo;尧宝，你愿意不愿意再要一个弟弟妹妹啊？爸爸妈妈给你生个小妹妹好不好？&rdo;

何智尧对妹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他环顾左右，嘟囔地说：&ldo;noooo……aybe……&rdo;

她便换了个词：&ldo;那家里多一个小公主，你欢不欢迎？&rdo;

何智尧无论中文英文，极其偏爱华丽丽的长词汇。他觉得公主是特别美好的东西，胖心向往之，但还是比较克制自己，淡淡地说：&ldo;小公主啊，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姐姐，她是哪个国家的小公主？&rdo;

江子燕微笑了，她再逗他：&ldo;我也不知道，不是还没生下来嘛，就想问问你意见。&rdo;

何智尧单脚伸出空调被，在空中踹了好几下，再认真地回答：&ldo;绝对是来自坎桑尼亚的公主！&rdo;

此时此刻，何绍礼正坐在酒店的床上，静静地听着江子燕和何智尧的直播，同样也感受到穿山越水的思念。

他想，如果能立刻回去见他们，其实可以暂缓迎接那一名坎桑尼亚的小公主。

洲头比上次前来，气温要更闷热了一些。整体还是发咸发灰的海水，粗粝的沙滩，弯弯曲曲的山坡道。何绍礼又买了个渔夫帽，遮着脸，和老警察把楼月迪整个背景都查了底朝天。

两天相处下来，老警察挺喜欢这个做事镇定的小伙子，倒也不觉得他小白脸。不过，他还是坚持：&ldo;你得多问问你媳妇。楼月迪去世的时间有好几年了，很多事情，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这可不比大城市，什么都能留下痕迹和线索。&rdo;

楼月迪之前买了足足两大包的老鼠药，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下手，当天夜里，她就莫名流产。

线索总是断断续续。

何绍礼慢慢地在房间踱步，他试图回忆跳楼前，江子燕是怎么突然说到&ldo;我不允许酒醉的弱智儿生下来&rdo;这部分。但那部分记忆依旧模糊，心情不畅，他推开门，独自走到大海栈道边散步。

漆黑海面，四面无及，一浪连接另一浪的滚滚涛声。也许，大海能安慰人心，但今晚是个例外。

其实在几日的夜晚里，何绍礼的内心，早就有个大致推测：江子燕不允许她母亲再生另一个孩子，但楼月迪却想要保住孩子。于是，江子燕藏起了第三份产检报告，并谎称孩子畸形，楼月迪索性去买了毒药，决定一焚俱焚。却又被江子燕逃过去。后来，楼月迪无故流产，江子燕内疚回城，再心情激动的跳楼。

他目光发沉，望着眼前的大海，没有出声，不确定这个推测是否属实。

江子燕就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电话。接通后，两个人共同听着海浪的声音，暂时没有说话。

当何绍礼对她缓慢地说了猜测，她干脆地说：&ldo;我不会。&rdo;

何绍礼略微有些吃惊：&ldo;你是说……&rdo;

&ldo;我想，我以前不关心我母亲是否想再要一个孩子。&rdo;她的声音很静，因为直播的练习，语气和字腔都越发如溪澜川水般地自持清泌，&ldo;我的性格想要摆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害人命。我嫌脏。&rdo;

何绍礼淡淡地&ldo;嗯&rdo;了声，眉目阴沉之色并没有消散，他继续推测：&ldo;可能楼月迪自己想要这个孩子，她需要新的感情寄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