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抬眼起来,往下扫了一圈,给张玉泉递了个眼色。
张玉泉当即上前来,微微躬身,听清东启帝说的话,不由得面露惊疑。
稽晟神色淡淡:“去吧。”
张玉泉顾不得旁的,赶忙应下,转瞬就出了厅堂。
这一幕叫赵得光瞪圆了眼,朝廷下来的钦差他非但一点不知晓,反倒让下属先一步截了胡,眼下还住进了张府,试问他赵得光如何不怨?
稽晟冷声唤:“赵大人。”
赵得光立马回过神来,点头哈腰道:“哎,下官在,大人您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下官必定给您安排得妥妥贴贴!”
稽晟似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闲杂人等,一并出去吧。”
这……
赵得光眸光迟疑一瞬,是在揣摩这话的意思。
不一会,他先叫这几个小厮出去,随即,自个儿也出了门,只留下舞姬,关门时,果然听到里头管竹丝弦声响起。
赵得光得意笑了笑,旋即又不由得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这冠冕堂皇的狗官!就仗着自个儿有权有势!
与此同时,后院里。
桑汀红着眼,心底也是忍不住嘀咕了句:心口不一的伪君子!还说什么晚上一起去瞧杂剧,自己竟先在那种女人堆里醉生梦死了!谁要和他去啊!
张玉泉站在一旁,冷汗簌簌流下,他谨记着东启帝的吩咐,一个字不敢多说。
其阿婆愁坏了,不敢相信地问:“张大人,您说的可是当真?皇上在前院与那舞姬——”
张玉泉抹了把汗,说:“千真万确,下官拦不住,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才悄声赶过来,就是为了特地知会娘娘一声。”
桑汀背对着张玉泉,扣紧了手心。她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过来时,又是落落大方,仪态端正。
桑汀笑着说:“多谢张大人记挂,既然皇上是有意为之,我自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遑论说是要去做皇上的主?”
张玉泉愣了下:皇上和娘娘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桑汀款款坐下,精致芙蓉面看不出半点异样,眼角那一抹红倒像是新点缀上的几许亮丽,衬得少女姿容姝美,更多了几分娇艳。
她又说:“张大人去忙吧。”
这话已然是赶客。
其阿婆为难看向张玉泉,好在后者有自知之明,纵使揣着满腹不解,谨言慎行,识趣出了屋子。
待人走得瞧不见身影了,桑汀才低垂了眉眼,眼尾那点红逐渐加深,心里咕噜咕噜地冒酸水,却硬是没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