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迁都都不是一个小工程。可是闻人殇什么都没说,雨菲自然不想去过问。不知道赫连玉得到了镇国宝玺后,又将会有怎样的动作,他当真会眼睁睁地看着闻人殇从这京城里溜走?擒贼擒王,对于赫连玉来说要想彻底拥有这座江山,闻人殇必死无疑!
可是时间过得很是安静,一点的波浪都没有,若说一点动静没有也不太对,动静还是有一点的,那便是被闻人殇休回娘家的周妍竟然跑到王府门口谩骂滋事。而闻人殇连面都没露,直接差人叫了周妍的娘家人来将她领回去,那周妍从最贵无比的王府侧妃一下子沦落成下堂弃妇,气不过,被娘家人拉回家后绑了绳子吊死了。
而对于周妍的整件事情,闻人殇都发表任何意见,甚至连一点点的伤心也没有,那可是他曾经亲自娶进门的侧妃啊。雨菲心里猜测着,也许是因为周妍先前手段狠毒地害死了闻人殇钟情的那个年轻的太后吧。闻人殇这是在报仇呢。雨菲清楚地记得,那天周妍用鞭子毒打自己的时候,说过的,宫里头的那位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宫里头的那位,还能是哪位,不就是那个美艳无比还和闻人殇跑到京城郊外的香秋山偷情的太后嘛。可怜那个太后没有宝物护体,生生地被周妍用鞭子抽死了。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被人害死了,换成别的任何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雨菲拭目以待的迁都的时刻到来了,可是并没有她想象的浩大的队伍,没有百姓们拦道相送,更没有连天的锣鼓声,有的只有两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乌黑的车厢,深蓝色的车帘,外加几个神情凝重的车夫。雨菲以为自己弄错了,要知道这两辆马车,连闻人殇的私人物品都装不下呢,更何况还要装那许多的人。
闻人殇脱下了他那身华丽的象征着王爷品级的紫色锦袍,换上了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衫,这让雨菲觉得并不像他嘴里说的迁都,倒是有点像逃亡。
“你的嫁妆,本王给你全部换成了银票,你且收好。”闻人殇将厚厚的一叠银票放到雨菲的手里,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眉目间一片清明,仿佛此行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雨菲揣好银票,招呼着雀儿一起坐进了马车。感觉事情有点严重,可是朝堂上乃至天下间的事情她刻意的忽略了,这些日子她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整治闻人殇上面,忘却了赫连玉和他的争斗了。
马车跑了起来,雨菲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想着要不要跳下马车,离开闻人殇,去寻找爹爹,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呢?雀儿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说:“小姐,昨天王爷帮着把你那十几箱的嫁妆给当了,而且他自己贴了一万两的银票呢。王爷对小姐你真是好,小姐你就发发善心不要在为难王爷了。”
“一边去,你懂什么?就这么点好,就把你给收买了?有点骨气行不?”雨菲觉得雀儿的眼皮就是浅,男人的那点伎俩她还不清楚?她已经在玉那里吃过一次亏了,她不会再心软了,亦不会再轻易动心了。
不过闻人殇选的车夫驾车的技术还不错,一路上马车都很是平稳,不怎么颠簸。而雨菲也不想去操心太多,饿了就让闻人殇去弄吃的,困了就让闻人殇给弄被子来睡觉。一路上享受的最高级的待遇,把雀儿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北地最大的都城,潍阳。这边是闻人殇新看重的都城吗?雨菲揉着睡得发昏的脑袋,在雀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来。闻人殇早已经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小全子。除了驾着车的车夫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没有了锦袍在身,亦没有金冠束发,身穿粗衣的闻人殇,行走在人群中,依然是如此的卓尔不群。他身穿粗衣走在大街上,可是他身边的行人却都不自觉地让开道路,让他先行。他的目光所到之处,被他视线扫过的吆喝生意地小商贩,不自觉的会放低了声音,像是受到了威慑一般。和其他的平民比起来,雨菲忽然觉得闻人殇的行走举止间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这是一个很有王者气度的男人。
想到这里,雨菲暗自摇头,都逃亡至此了,为何会觉得他有王者之风?当真是睡糊涂了。
闻人殇在一座偌大的宅院前停了下来。雨菲亦停住脚步,抬头望去,朱红色的高大的门扉,门框之上写着三个大字“魏侯府”。全公公见主子在此门停了下来,便上前去拍门,朱红色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看门的家丁把门开了个缝问道:“来者何人?”
“贵客到访,还不快让你家主人出门相迎?”全公公显然并没有把小小的魏侯府放在眼里。他傲慢的话语激怒了看门的家丁,家丁同样扯高音调:“这偌大的北地哪里还有比我侯府更尊贵的?我家主人忙着,不见客!”说着便要关门。
眼见着就要吃闭门羹了,闻人殇伸出手指,抵住快要关上的门扉,守门的家丁抬头看到闻人殇,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换了口气,笑着说:“小的眼拙,怠慢了贵客,着实该打。公子快快里面请,我家主人进来身子不好,在床上将养着呢……”
朱红色大门打开,雨菲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大门,门槛有点高,于是提起裙裾抬高脚朝里面跨去。左手边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身子,免得她被门槛给绊了。雨菲侧过脑袋,看着闻人殇,眼睛明亮,面色如常,可是刚刚他明明没有说话,却让那看门的家丁换了一副态度呢?难道说那看门的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能准确无误地辨别人的身份?
接到雨菲探究的目光,闻人殇低声道:“无须担忧,有我在。”
雨菲推开闻人殇的手,小声道:“有吃有喝,我为什么要担忧?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闻人殇不置可否,大步朝侯府的厅堂走去。堂上闻声而出的魏侯已经带着家眷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大片,见闻人殇走了进来后,忙叩首行礼。叩拜了晋王爷,接着叩拜晋王妃。这可把雨菲吓了一跳,她可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同晋王妃划等号呢。可是为什么外人的眼里,她就成了晋王妃呢?
“诸位免礼,本王听闻魏侯近来身子不大好,今日一见,气色好了许多,可见是洪福齐天,吉人天相啊。”闻人殇说了一些客套话。这厮总是一副傲慢独大的样子,今天居然说起了客套话,看来这个魏侯在这次迁都中起着重大的作用。
魏侯爷再次叩拜谢恩后,受宠若惊地说:“托王爷的福,微臣的身子是渐好了些。王爷托付之事,已经办妥了,还请王爷移步书房一叙。”
雨菲知道,他们商议的是要事,女人不便插手,于是转向雀儿说:“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身上都要长草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在这侯府里四处散散步吧。”刚一说完,魏侯爷的几房姨夫人便争着要带雨菲去侯府的花园赏花了。谁让雨菲顶着的是晋王妃的名头呢,尽管这个名头只是有名无实。
闻人殇怜爱地看了雨菲一眼,便跟着那魏侯爷去了书房。
他们在书房到底商议了什么,又决定了什么,雨菲并不知道。古代的信息传递很慢,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话,没有电视,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一整套完善的情报系统,很有可能就成了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
而雨菲就是在做了好几天的井底之蛙后,才偶然地知晓了当今天下的时局。
这天雨菲正好因为无聊在侯府里闲逛,刚好在一座假山脚下无意中听到了魏侯的几个庶出的儿子在私下议论一些事情:“没想到那前朝的太子还活着,这人的城府还真是深呐。一出手,动静就不小,听闻已经在京城举行了登基大典,打出了前朝大安的旗帜。还听说他登基那天捧出了镇国宝玺,颁布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律法……民心所向啊……”
“什么民心所向?你不想要脑袋了?这大宁的王爷还在咱们府上住着,嘴上就没个把门的,那个大安的皇帝就是再厉害那也是南边的事……”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以我之见,这天下马上就要分成两半了。以岭河为界,以北是我大宁朝,以南则是刚刚光复的安朝,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与其在这里搬弄南边的是非,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好晋王,好在大宁某个一官半职的,也好过天天去逛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