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芳菲殿,雀儿迎了出来,埋怨道:“小姐啊,你这一大早都跑哪里去了?皇上临行前专程来芳菲殿找你呢,偏偏小姐你不在房里,可吓坏奴婢了。”
雨菲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猛然又是一阵酸涩,嘴里对雀儿说:“我想去休息一会儿,你派人看好内务司的小皇子和长春宫的苏皇后,一有异动立刻告诉我!”
雀儿闻到雨菲身上的酒味,惊讶地说:“小姐,你竟然去喝酒了?你可知皇上临行前在咱们芳菲殿等你等多久……你居然跑出宫去喝酒?”
“雀儿,我要去休息了,刚才吩咐的事情,快去办吧!”雨菲不耐地打断了雀儿的话,朝内室走去。
雀儿咬着嘴唇一副很是疑惑的样子,前几天在别院,皇上和小姐可恩爱了,为何一回宫就变了呢?罢了,主子们的事情做奴婢的管不着,雀儿叹了口气,转身去找春杏。将刚刚小姐吩咐的事情转告给春杏。
平静,一切都很平静。闻人殇离宫后,宫里变得一片平静。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期间春杏禀告说,小皇子在内务司被奶娘和嬷嬷们照看得很好,长春宫那边的苏皇后曾到内务司探望过皇子,可是被侍卫拦了下来。那队侍卫是风清拨过来的,专门负责看守皇子,表面是是守护皇子的安危,实际上则是防止任何人靠近皇子,只要没有这个皇子做幌子,苏党就是再闹腾也不会威胁到皇位。强大的外戚拿幼年皇子做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情况不得不防。
而长春宫那边的苏皇后在宫中闲来无事,也只是让赏花会上见过的苏婉儿来宫里作陪了几天。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宫里依然安静异常。不仅宫里安静,宫外面也很安静,丝毫没听风清那边有什么动静。当然明面上的风浪却不少,据春杏来报,苏丞相的一个远房的亲戚的儿子,仗着权势在京都醉酒闹事,出了人命,还有苏丞相的一个得意门生趁着皇帝不在京里不用上朝,愣是在青楼里连宿了好几天,最后被原配夫人拎着耳朵领回了家。当然这些都是些小事,不足以拿出来说事。
春天渐渐的过去了,夏天来了,换下了春衫,穿上了夏裙。距离闻人殇带兵出征离京已经两个月了。
雨菲在芳菲殿里等着,等着朝堂上风清的动作,同样也等着前线闻人殇的消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瘦了一圈。等待本就难熬,再加上刻骨的相思折磨人,雨菲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大宁庆历三年,六月二十。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北地的夏季丝毫不比南边的凉快。寂静的午后,知了在大树上叫个不停,雨菲穿着中衣在房间里的长椅上躺着睡午觉,一旁雀儿满头大汗地为她打着扇子。这个午后和从前许多个宁静的午后一样的,雨菲打算午睡过后喝一些冰镇的酸梅汤然后看一会书,等太阳下去了,再去御花园里散散布。
可是这一天并没有按照雨菲想象那般顺利。雨菲摆了摆手,对雀儿说:“不用打扇子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雀儿收了扇子,正准备离去,只见春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雨菲见着春杏着急的样子,心里一动,猛然从长椅上坐起身。春杏这丫头平日里最是镇静,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断不会如此惊慌。果然春杏走了过来,低声说:“今天早上请出的圣旨,原本不会出纰漏,只是那苏老头太狡猾了,事先闻着味道不对,逃了!”
“逃了?”雨菲心里一阵惋惜,如此精密的部署,还是让他逃了!果然是个老狐狸。很快地雨菲就恢复了常态,她悄声地春杏说:“看好苏皇后,苏丞相就苏玄这么一个女儿,他一定和苏玄有所联系,只要看住了苏玄,不愁找不到那个老狐狸!”
春杏颔首道:“是,我家主人也是这般打算的。”说完退了出去。
再没有了睡意,也没了喝酸梅汤的胃口,雨菲的心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爹爹的大仇就能报了。今天一早,风清突然出动,那处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带领刑部的侍卫当场抓获了犯了欺压百姓的,流连青楼,草菅人命,夺人妻女,买官卖官等罪行的苏党成员,引来百姓们的层层围观,为民除害,大快人心。而苏党成员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离京前刚刚封赏的官职,皇恩浩荡啊,为何突然之间刑部的人就找上了门。
等到天黑,还没有听到春杏的消息,雨菲有些忐忑起来,在芳菲殿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紧张。苏党覆灭,朝廷里一大半的官员入狱,整个朝廷来了个大换血,偏偏皇上不在京里,风清他会不会遇上什么不测?而且朝居发生如此的动荡,会不会给前方打仗的皇帝和皇帝带领的军队带来什么不利?
猛然间脑后一痛,雨菲发觉自己被人暗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狗急了跳墙,逼到绝境的苏党怎能不展开猛烈的报复呢?
马车很颠簸,雨菲的脑袋不住地磕在车厢壁上。马车疾驰过一个沟坎,车厢剧烈一晃,雨菲的脑袋重重地撞上车厢壁上。这一撞她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马车依然不停滴奔走,雨菲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感觉手脚都被紧紧地绑着,气温不是特别高,应该是在早晨,只是不知道这个马车到底要到哪里去。雨菲挣扎着坐直身体,脑袋伸到车厢的小窗口往外看去,这一看便看到了马车旁边跟随者好几个黑衣人,黑衣人骑着马,跟着马车跑着。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雨菲忙缩回脑袋,静静地呆在车厢里。这个时候不能喊叫,要镇静,要镇静。雨菲默默地提示自己,不能慌乱,要镇静。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几声马叫声传来,应该是那几个黑衣人勒住了马,也停了下来。一个男人说道:“去看看那个娘们醒了没,这一夜的路程,可把人累死了……”
听到这里雨菲慌忙歪了身子,装着昏迷的样子。紧接着马车车厢的帘子被人粗鲁地撩起,雨菲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紧走几步仍在一堆枯草上。还好地上有枯草,不然自己这身淡薄的夏衣,还不要摔断几根骨头。
“主人,人带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很好,你们几个,在这附近埋伏起来吧。”雨菲一听就辨认出来这是苏丞相的声音,那天她跟着闻人殇临朝的时候听那苏丞相说话就是这个声音。
几个声音叠在一起:“是。”然后一阵脚步声后,一切就都安静了下来。
雨菲继续装着昏迷的样子,等待着接下来的状况。四周一片安静,除了夏季清晨虫蛙的鸣叫声外,并没有其它的声音了。看来这是在荒郊野外了,马车急赶了一夜的路程,应该离大宁的京都有些距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