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辣迟疑了一下说:&ldo;……那不一样……他妈的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啊?&rdo;
我们也都歇火了,也都坐下,我们又困又饿,便挤作一堆从对方身上尽可能寻找到一点儿体温。
不辣招呼着:&ldo;坐下坐下。挤挤。屁股啊屁股,我说刮风你就下雨。&rdo;
于是我们都稍安勿噪了,从他们身上逼来的温暖让我居然有了点儿困意。
我自言自语似的说:&ldo;枪毙倒是未必,未必就是也许。跑的话,押我们的人也许开枪也许不开枪,不跑,也许挨枪毙也许不挨枪毙。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rdo;
克虏伯问:&ldo;……他啥意思?&rdo;
没人理他。我瞪着车顶。
我只是说,我们已经忘掉我们在南天门上做过什么了。
张立宪喝道:&ldo;王八羔子,坐下!&rdo;
我从晕晕然中张了一望,迷龙仍戳在车口站着,他没回嘴但也没有坐下,后来我们都挤作了一堆,他也一直没有坐下。
不是很近的一段路,车摇摇晃晃地颠簸着,不知要把我们带去哪儿。我们中间已经睡着了几个,阿译在那瞪着眼想着什么。
忽然&ldo;砰&rdo;的一声枪响,我们这些老兵油子自然听得出子弹根本是贴着我们的车顶划过的。
子弹声伴随着张立宪的叫声,&ldo;硬骨头的!我开第二枪你还别坐!&rdo;
我们的心理素质还没好到这个地步,没法儿在这样的动静下入睡,迷龙仍戳在车口,我站了起来,看了看押车上的张立宪,后者现在是干脆把一支毛瑟712对着我们‐‐他用枪的方式和死啦死啦一样,也是为保精确上了枪托,那说明他也曾在某个德械师呆过。
郝兽医恳求道:&ldo;求你坐下,迷龙。再坏再坏,你给我们个安静。&rdo;
丧门星更理智一些,&ldo;不行的。这个速度,路边石头跟刀子似的,跑不掉的。&rdo;
但迷龙就是跟那儿戳着,他也不坐,他也知道跑不掉,他就是不坐下。
我挤回了我的狗友们之中,&ldo;你们管他呢。他不敢跳。他条命以前比咱们贱,现在比咱们金贵,他瞪半天了可跳不下去,他有顾忌了。是不是迷龙?&rdo;
我们沉默,我坐下,而迷龙沉默一会儿也终于坐下。押车上的张立宪终于得回了他的面子,也收回了枪。
阿译忽然冷不丁地说:&ldo;……是枪毙。&rdo;
&ldo;你别他妈的煽风点火好吗?你……&rdo;我没说下去,因为阿译抬起一张苍白而脆弱的脸,眼睛里烧得很烈,那种表情你可以说发烧,也可以说深度的失恋……但都不是。
&ldo;不是毙我们。是拉我们去看毙别人。&rdo;他说。
我瞪着他,我已经明白了但我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