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丝萝一走,她就坐在溪边,清空脑海中一切乱七八糟的杂念,望着溪水纯呆。
她没做好回到故地,重新见到那些故人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若是真的有机会再回晋国回遭遇什么事,一想都觉得满头乱麻,丝丝缕缕的让她无从下手,只觉得自从离开东京参与这次无疾而终的会盟之后,一切就脱离了掌控,往她完全无法预知的方向狂奔。
也只有再独处的时候,她才有机会摒除杂念,让时时刻刻都在混乱思考的脑子清净片刻。
但是这清静看起来也不长久。
当姜妱望着溪水俯身,想要用溪水洗一把脸清醒一下时,清澈的水底除了映出了姜妱自己的脸,还悄无声息的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啊——”
姜妱吓了一跳,她迅直起身子回头,看到殷溶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这倒是没有让她觉得意外。
姜妱平复了一下受惊的心跳,捂着胸口蹙眉看着他。
这几天殷溶其实有在注意不常在姜妱面前出现,大多都是让殷宪陪着她,但是这么冷不丁的一冒出来,倒是让姜妱吓了一跳。
殷溶可能也现自己吓到姜妱了,表情便有些讪讪的,虽然没有立刻离开,但是头也垂的更低了些。
姜妱见了,被惊了一下的那一点怒意也不好算在他头上了,便叹了口气,道:“什么事?”
殷溶一贯挺拔宽阔的肩膀垂下来显得不如平时那么精神,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因为两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姜妱没有听清楚,便侧了侧耳朵:“你说什么?”
殷溶便往前走了一步,见她为了听清楚没有表现出抗拒,便慢慢的蹲下来靠近了一点,低声道:“你……不怕水了么?”
怕水?姜妱有瞬间的疑惑——她又没有患疯狗病,哪来的怕水?
但是很快,她就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殷溶口中的“怕水”不是指对水的恐惧,而是指姜妱在生了安儿之后心病骤然加重,遇到湖、河或是池塘之类的地方,总是会克制不住想要跳进去,那是一种连本人都无法控制的行为,就像是她爬上稍微高一点的楼房就会想要往下跳一样,为此殷溶填了秦宫中的所有水观,也封死了过两层的宫殿。
姜妱重生在褚皇后身上之后,这种症状就不翼而飞了,几乎让姜妱觉得这并不是“心病”,而是“身病”,不然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换了身体就好了呢?
姜妱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想说谎话吓他也不想当真像殷宪说的一样承认自己是谁,便道:“我不怕水,你多虑了。”
殷溶的神情松了一下,唇角也弯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角度,他不动声色的往溪水中撇了一眼,现这个笑容还算好看,并不像平时那样僵硬古怪,这才放心的笑了一下。
“那就好……我不是有意打扰,就是担心……”
姜妱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怔。
殷溶一时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看着姜妱,过了一会儿,终于道:“阿宴……”
这名字一出,姜妱立即抬起了眼皮,紧紧的盯着他。
殷溶完全不敢
卖关子,接着便道:“前面是卫国公领兵驻扎的地方,阿宴现在他那里……我们明天就把他接上一道回京。”
怪不得殷溶敢把儿子一个人放在半路上,卫国公家中世代忠良,与皇室关系密切,却从不参与储位斗争,也不在朝堂上结交任何朋党,一门心思的走孤臣的路,就连遇上殷泽那样的皇帝都忍着他的各种作死,一开始死心塌地的效忠,直到卫国公世子莫名其妙的客死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