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知道陈程两家背景深厚,即使了解不多,也清楚离婚多少会影响两人声誉。陈知遇好点儿,程宛那边形势却很严峻。
吃过饭,谷信鸿把苏南送回公寓。
这回,池叶跟着苏南下了车,看见谷信鸿也要拉门过来,&ldo;你别来,我们说话不要你听。&rdo;
谷信鸿立即就又坐回去了,笑嘻嘻说:&ldo;老婆,风口凉,你们别说太久了。&rdo;
小区进门左手边,有棵移栽过来的树,两层楼高,遮出一点阴影,阴影里立了一条长椅。
池叶怀孕五个月,脚背浮肿,久站会累,就在长椅上坐下,自己拿披肩盖住膝盖。
&ldo;池小姐……&rdo;
&ldo;就叫我池叶。&rdo;池叶微微一笑。
苏南点一点头。
&ldo;谷信鸿,陈先生他们,背景比较复杂,&rdo;池叶手指轻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ldo;谷信鸿跟我求婚的时候,我没有答应,我爸妈也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而是不想去这样的家庭里面受闲气。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门第之见。我和谷信鸿说,你自己去解决掉这些事,不要让我受一点点委屈,不然我不乐意跟你。&rdo;
池叶看她,&ldo;你想过和陈先生结婚吗?&rdo;
&ldo;我……&rdo;苏南语塞。
不是没想过,然而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即使要结婚,也不是现在。
苏南骨子里有一股很别扭的倔劲儿,当年自己父母吵架闹离婚,苏静让她劝劝两人,她偏不,脖子一梗就说,烦死你们吵架了,赶紧离。
那时候她才八岁。
她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不破坏别人家庭,不对伴侣不忠,别的都是好聚好散。
拧巴,多半也是跟自己过不去‐‐并不觉得自己跟陈知遇差在门第之别,而是自卑自己没法像陈知遇对他那样,给予他同等的美好,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家庭。
条条框框的区别,她不在意。
高与低,富与贫,都有各自精彩的地方。
她在意的是陈知遇高天流云,自己身如枯蓬,却没有化腐糙为萤火的本事。
&ldo;肯定想过的,是吧?&rdo;池叶微笑,&ldo;谷信鸿后来把家里的工作全部做通了,我进到谷家,没有受过一点不好的眼色。我觉得谷信鸿和陈先生能够成为朋友,两个人在为人处世方面,一定有意气相投的地方。&rdo;
苏南这才明白,池叶是要安抚她。
笑一笑,&ldo;我知道。&rdo;
池叶缓缓站起身,看着苏南,&ldo;那天在帝都吃饭,我观察过你‐‐不要介意,我从小就喜欢观察人,觉得一些小动作很有意思。术业有专攻,觉得插不上话是很正常的事,我擅长的领域,谷信鸿也插不上嘴。股票、政治、足球……遇到我不喜欢的话题,他们聊天,我就发挥自己的爱好,观察他们聊天……很有意思,听人吹牛也是一种乐趣。&rdo;
苏南越发好奇了,&ldo;……你的专业难道是心理学?&rdo;
池叶:&ldo;不是,我是肛肠科的护士。&rdo;
苏南:&ldo;……&rdo;
池叶一笑,&ldo;谷信鸿是做痔疮手术的时候,跟我认识的。&rdo;
夜里,苏南给自己的脚趾换药。
黏膜跟敷料黏在了一起,揭开的时候,疼得撕心裂肺,咬牙拿着棉签蘸着药水擦上去时,手都疼得直哆嗦。
上完了,又拆了干净的纱布自己包上,留着客厅的灯,去卧室睡觉。
跟陈知遇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自己已经睡了。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复,就把手机一放,直接合眼。
做了梦,就在满山红叶的槭山上,自己一阶一阶往上爬,眼看着陈知遇近在咫尺,一伸手他就又远了,始终在高处,低头俯视她。
跑得很累,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放弃,或者喊一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