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尹摇头感慨:“当真凶残!竟然连杀二人,这最后的暗娼也差一点命丧他手。穷街陋巷出恶徒,果然……”
“其实穷街陋巷中也有许多谦谦君子。”周祈道。
郑府尹不理这杠头,和颜悦色地对谢庸道:“谢少卿推论得着实缜密,如同亲见一般。如今捉住了人犯,救出了那柳娘,我们再找到人头,此案也便可以了了。”
“此案尚有别的可疑处,在来的路上,下官与周将军还在说,这齐大郎杀害佟三,从尸骨痕迹看,分尸分得极是利落干脆,没有犹豫。分尸,于普通人,即便是武人,也并不是件简单事,故而我们疑心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
郑府尹大惊:“他还杀了旁人?”
“其妻私奔得有些蹊跷。他原来每日在衙门的时候,其妻不奔,为何他每日或在家或在坊里时,与人私奔?这未免太冒险了些。还有他杀害佟三到杀害张氏中间的几个月……”
郑府尹摇头:“凶徒!真是凶徒!”
案件依旧是郑府尹主审,谢庸亦坐堂上,崔熠、周祈坐在堂下旁听。
郑府尹面前案上摆着仵作出的尸格,还有卷刃的刀、昨日捆着柳娘的皮绳等物。
对杀害张氏、佟三及欲谋害柳娘的事,齐大郎供认不讳,“一个招蜂引蝶的淫·妇,一个下贱无赖,一个街头揽客的娼女,都是这世上的污秽祸害,我杀了他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去岁腊月,我与青龙坊坊丁陆九一起找小食店吃饭,遇见那姓张的淫·妇被个无赖纠缠,我救了她又揍了那无赖汉,陆九劝我,那无赖也申诉,我才知道这淫·妇为人。腊月间我本要出手,却几次碰见那佟三攀墙头。张氏固然可恨,这佟三更不能饶,不然以后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妇人受他祸害。我便先结果了这佟三。四日前,才又结果了这张氏。”
“这中间,你可还害了旁人?”郑府尹问。
“府尹到底是府尹。不错,杀了佟三后,我深觉此类人是个祸害,便围着这几坊转悠寻访,又找到两个,一个叫王六,一个叫高多,都是与佟三一般的凶狠无赖,不是一般的闲汉。那高多颇不好收拾,还踢伤了我的腿,害我好些日子行走不快便,不然这张氏早化成花肥了。”
“大胆!他们便是有不好,又何用你出手?你自家便污秽不堪!”郑府尹怒道。
已到这般地步,齐大郎没什么惧怕的:“我也是帮贵人。”
郑府尹何曾被人这样讽刺过:“大胆!大胆!来啊——”
齐大郎冷笑。
谢庸安抚地微抬手,郑府尹呼一口气。
“你把另两人的尸身也埋在了他们所在里坊的荒宅中?这所有人的头颅呢?”
齐大郎看一眼周祈,又看谢庸:“便是贵人你找到我的?既然你们能找到旁的尸骨,找到我,不妨再猜猜我把他们的头放在哪里了?”
“你分尸,是为了隐藏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埋在花下,是觉得他们是污秽渣滓,只合做花肥——我却还听过一个传说,据说花木可以拘人魂魄,可使人不得超生。或许你让他们不得全尸,也有此用意?”
齐大郎看着谢庸,半晌道:“贵人竟然也知道这些乡野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