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指指他蹬的印子。
陈小六睁大眼睛,懂了。
“莫非定慧把商氏这样勒死了?”
周祈点头,看看周围:“不无可能。”
“就说嘛,私奔哪有不带钱财的?那商氏临来见定慧还专门装扮了,妆匣都没扣好,可见对他有情,她又有了孩子,定是想与这和尚长长久久的。可定慧这般风流,哪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林子?两人说岔了,这定慧便杀了商氏。既杀了人,他定是害怕的,便急急忙忙跑了。”
周祈看陈小六:“可以啊,小六。”
陈小六嘿嘿一笑:“不看是谁的兄弟嘛。”
嚯!拍马的本事也见长。周祈点头,查看着草痕往林子深处走:“你说得有理,但若我是这定慧,还是得回去拿钱再跑,故而这事啊——还说不准。”
可逮着机会了,陈小六劝周祈:“老大,谢少卿对你这般好,你就定下来吧。一看谢少卿就是那等死心眼儿的正经人,你把人家吃干净了,过后儿又不给人个名分,关键你又还不撒手,总吊着人家,这未免也太——太渣了些。”
周祈抬起眼来:“六儿,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我在这儿把你灭了口?”
陈小六颇识时务地闭上嘴,女魔王!坏人渣!还不兴人说了……
周祈四处看看,刚才那处许是因为他们在那里站的时间长,又有挣扎,所以看得清,只是走过的话,这草痕实在不好辨认。
寻不到痕迹,周祈只能往林子深处找找试试,又不免悻悻,吃干净,吃干净……我最多算舔了舔碗边儿!味儿还没尝着呢。
又走了三十步远,陈小六和枉担了虚名的周魔王同时停住脚,前面不远处动过土!
长七八尺、宽三四尺的一片儿,土拍得平平整整的,这人甚至还用锹在旁边铲了点草皮铺在上面。这若是下一场雨,草长起来,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周祈用手刨土,陈小六问:“我去寺里借把锹铲来吧?”
“不用,土松。”
陈小六蹲下与她一块刨。
尸体埋得不深,最先露出来的是头,光头,一张颇俊秀的脸,是定慧。
陈小六很是惊异,周祈却没什么惊讶之色。
把尸体从土里扒出来,周祈仔细验看。这定慧和尚系被勒缢而死,但伤痕与常见的环形索沟不同,其颈前一道宽七八分、长三四寸的勒痕,外皮无出血之处,但摸一摸,喉头软骨已经折了,这凶器当是棍棒类。
陈小六亦凑过来细看:“棍棒?这是折了树干当凶器?”
周祈微皱眉摇摇头:“不会是树干树枝,树皮粗糙,若是树干,皮肤会有擦破出血的地方。”
周祈又查尸身其他地方,其腋下及双脚脖有抓握痕,其余地方未见伤痕。周祈领着陈小六又在四周找了找,没有旁的动土之处。
回头看看林子外不很远处屋宇台阁的檐角,周祈吩咐陈小六:“你去寺门外牵马,悄悄回城找谢少卿,把此间事与他说,让他带吴仵作,再多带几个功夫好些的差捕来。让他们莫进庄子,莫走大路,把马藏好,直接从林子中过来这里。”